“喂!你等等!”洛韵见席渊跑了,赶紧追上。可她毕竟是肉身两条腿,哪里赶得上席渊这种鬼灵飘的速度。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才赶上了席渊。
可洛韵刚喘过气来,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儿离那墓地远着呢,你的棺椁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是一片荒无人烟的草地,杂草丛生,足有半人那么高。程定追到这里之后,也看傻了。
“韵姐,你确定这是他的棺椁所在的地方?”
“我也觉得奇怪啊……”洛韵扭头问席渊,“这跟你的陪葬墓离得十万八千里,你怎么葬到这里来了?”
席渊的手伸向前方,穿过了无数野草,虚无的肢体在太阳下闪着些许的光亮。
“这是我和我夫人的定情之处。原本这里有一处泉水,也许是过了千年,已经干涸了。那时我正遇到我夫人在此洗衣裳,只那一眼,感觉就像认识了千年一般。后来我便娶了她,她也是个古怪的女子。说我在宗族里呆的久了,人都呆成了木头。闲暇时便与我畅想来世的情景,还说要做个极特殊的墓,让我们一眼就能相认。”
席渊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洛韵就这么听着。而程定什么都看不见,只看见洛韵看着空气发呆。他忍不住提醒了下洛韵,“韵姐,墓主人到底说了什么?”
“带人来吧,他说就在这儿。”洛韵往地上指了指。
程定半信半疑,还笑着说,“不可能吧。那有棺椁离陪葬坑那么远的。”说罢,拿出了随身的洛阳铲,往地下狠狠插了下去。
拔出的泥土,却让他大吃一惊。
他打下的位置不算深,但也带出了一些熟土。仅在铲子顶端的一丁点熟土,让程定惊喜若狂。虽然他还是不太相信这就是墓主人席渊的棺椁所葬之地,但带出了熟土,难保不会有其他的墓葬出现。
程定迅速叫来了一组队员,开始对这块区域进行探查。
很快,结论出来了。这里只有一个坑。
程定的额头冒出了汗水,难道真的如洛韵所说,这里就是墓主人席渊的棺椁?这发现一旦公开,那将颠覆整个考古界,堪称迄今为止的最大发现!
洛韵看程定激情澎湃的样子,连手都在微微颤抖,就说了一句:“棺椁里要是找到了一根玉簪,记得通知我一下。我先走了。”
洛韵对程定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开了。
考古这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整天晒大太阳不说,连水都喝不上一口,吃饭还只能吃些盒饭,真是太苦了。
洛韵还没走远,席渊还一直跟着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在那里呆着啊,看看你的棺椁有没有被盗墓贼盗了才是正经。”
席渊却摇了摇头,“千年以来我吓跑了不知道多少盗墓贼,我的墓虽然曾被发现,却从未被盗过,我很是放心。如今,我想去见见外面的世界。若是有缘和我夫人相聚,我也得跟得上如今的生活才行。”
“行吧,随便你。”洛韵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很着急。
往常那些鬼,不是圆满了愿望让他们去超度了,就是直接杀了。可席渊不一样,人家要跟前世老婆团圆的!不死不灭地做一个游魂一般活在这个世上?等去报道的时候,该怎么跟城隍爷交代?
嗨,城隍大人,我放走了一个鬼,您同意吗?
第38章
在外人看来,洛韵是一个人在逛街,还带着自言自语。
“这是电视,不是有人在里面演,是录下来的。”
“这是洗衣机,现在洗衣服不像你们那时候一样手洗了,都是直接丢进去,一会儿就洗好了。”
“这是火锅,特别好吃。你们那年代应该没有吧。可好吃了,不过我就一个人,就不进去吃了。”洛韵经过一家火锅店的时候这么向席渊介绍,现在陈安笙不在,她一个人吃也没意思,只好转身风轻云淡地走了。
一旁的路人不时回头看洛韵,这种自言自语在旁人看来简直就是神经病。洛韵可不搭理这些,一直边说边走。
走过火锅店,身边跟着一灵一鬼,没有陈安笙,她完全没有心情吃饭。反正她一个活尸也没必要吃饭。
想到这里,洛韵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深深地叹了口气。
“算了,我们去程定那儿吧。看看挖出来什么没有,也好早点找到你夫人。”洛韵一转身就打了个车,回到了考古那块地附近。
考古队还在通宵达旦地作业,明晃晃的大灯照的到处都是。洛韵取出那个工作证带上,走到了下午找到的棺椁坑那里。
那里已经聚集了非常多的专家学者,正对着一个东西在探讨着什么。
程定无意间抬眼看见洛韵来了,忙从人群中钻出来,带着洛韵就往那群专家那里挤。他一个一个对洛韵介绍说这是哪个研究院的,这是哪个学校的导师,这又是哪个机构的领导。
这些人洛韵都没见过,他们对这么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到来,觉得困惑又有些不屑。只当是来实习看热闹的,稍稍打量了一番,就转身继续研究去了。
洛韵偷瞄了一眼他们手里的东西,好像就是个簪子。
她问程定,“棺椁挖出来了吗?”
程定的眼中闪烁着兴奋,“挖出来了!这藏得也太好了!而且陪葬品的等级比那几个陪葬坑不知道高出多少规格!简直堪称国宝级!一个千户侯能有这种等级这种规格的墓,简直不敢想象!”
“多高级啊?我瞧瞧~”洛韵说着,就要挤到人群里。一群老学究虽然有些不爽,但觉得洛韵年纪轻轻,应该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也就给她让了个位置。
洛韵看了一眼那簪子,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席渊就炸了。
“这就是我和夫人定情的簪子!就是这个!”席渊匆匆飘到身边,虽然他是个鬼,但是他看簪子那眼神,充满着希望。
“这是在哪儿发现的?”洛韵问。
程定指了指刚刚出土没多久的棺椁说,“就那里面。”
其中一个专家疑惑不解,手里小心翼翼地拿着那个簪子说,“不应该啊,这款式,是女式簪,为什么会出现在男主人的墓穴里?”
其他专家纷纷点头附和。洛韵瞟了一眼激动的席渊,说:“这是人家夫人的簪子,放在身边作纪念的。”
这种肯定的语气让在场的专家们十分不爽,有一个老者带着训斥的口气说:“我们考古要抱着严谨的态度!可不是你们这些小年轻靠臆想就可以出结论的!”
洛韵知道跟这群老学究没法说,只好退出人群,拉过程定,对他说了一通这簪子的来龙去脉。程定顿时恍然大悟,可又马上疑惑地问:“那他夫人呢?”
“战乱时走散了。”
“这……”程定挠了挠头,“找不到他的夫人墓,依照我们教授和领导的办事手法,这簪子可就成了未解之谜了。那有男人墓里放女人首饰的,只怕有些学者以后会说墓主人有断袖之癖。”
席渊在一旁急得直跳脚,指着程定就喊,“去查县志!县志若有流传下来,应该有记录!我可是千户侯!县志不可能对我没有记录!”
“去查过县志了吗?”洛韵问程定。
程定说派人去查了,可还没结果。年代太过久远,不一定会有什么结果,让洛韵不要抱太大希望。
洛韵对这事自然是不关心,也只是随口一问。她关心的是,他们以后要怎么处理这个簪子。若当成普通的簪子处理,只怕会直接放到博物馆的仓库里,永无天日。除非,有点什么特殊的东西,让这群人引起极大的兴趣才行。
席渊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簪子被放到了一旁,急得他不停地在洛韵身边飘来飘去。洛韵被他飘的头都晕了,忙唤住他问,“你这簪子,做工,质地什么的,有没有特殊之处?”
席渊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洛韵。他抬了抬头,看着天上饱满的月亮,呆滞了一会儿,忽然眼神渐渐清亮,欣喜地对洛韵说,“这簪子!在光下的倒影,是我夫人的名字!”
洛韵给程定递了个眼神,程定趁着那群老者在研究别的东西的时候,将簪子取了过来。
洛韵拿着簪子,竖立在一个灯光下。席渊不停地指导着方向,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一会儿又说“再侧一点”,洛韵的耐心渐渐被磨得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