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
「小砾呢?」不理会大堂哥莫名其妙的冷淡态度,凌晶现在只担心弟弟。凌云似乎也很意外凌砾不在这些人当中,「我让人去找了。」只要凌碟没离开白远的结界范围,白远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
「在这之前……」凌云自身魅力惊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攫住所有人的注意力,催动摄魂术,修改了他们的记忆。
中了诡异幻术的埋伏没变,但是凌云击杀那些恶徒的法术,甚至是小奶虎的存在,都被做了修正。
凌云的摄魂术并不包括凌晶,因此他怔忡地看着所有人毫无异议地放出了烟火,等待各大派来接人。
也许因为有凌云在,历劫後的各大派选手没有半点浮躁,等候时不少人频频将视线投向安静地抱着虎斑猫立在夜风中的凌云,每个都想上前搭话,但一直到各大派的马车和火炬出现在旷野尽头,都没有人鼓起勇气。
来接选手的马车与火炬让坟场瞬间热闹有如市集,凌云盯着长山派的大赛主办人员将夜袭者没了头颅的屍体抬上马车,确认这些屍体上都有他暗下的封印,不会中途诈屍作乱,才让他们离开。
来接凌云与凌晶的马车最後才出现,车内赫然坐着白远与凌碟。
「大堂哥!哥哥!琥珀!」凌砾好像走失儿童投奔家人怀抱一样的激动。
「你跑去哪了?」凌晶往弟弟後脑用力一拍。
我哪儿也没去啊……」
原来,凌乐听了哥哥的话,比赛一开始就找一处山洞躲起来。躲着躲着就睡着了,若不是白远找来叫醒他,他应该会一觉到天亮。
白远敛着笑意,「那些被召唤来的孤魂野鬼,一个没遇过这么让它们泄气的惊吓对象。」一个只想着吃,一个睡成猪。
这年头,当鬼也不容易啊。
第七章
回到山庄,拿到头筹的凌阳早就吃饱饭洗香香上床睡觉去了,双生子被凌家人围着发表初次参加比赛历险归来的心得——凌砾从头睡到尾,竟也可以说得煞有介事、绘声绘影,凌晶索性就安静吃饭,让弟弟去表演。
凌云则带着凌琥珀迳自回落月轩。
凌琥珀没忘记认真撒娇,用力卖萌,就怕凌云来个秋後算帐扣光她零用钱。
云哥哥最好了……喵——
她还无耻露出白肚皮。
凌云从出现在坟地里把她从凌晶怀里抢回来,到这一刻,只有手里没停地轻轻抚着她,开口说的都只有公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表示,连她在他神识里的软语撒娇都没有半点回应。
凌琥珀总感觉她要大难临头了。
嘤嘤嘤……好恐怖!
凌云回到房里,把她放在矮榻的蒲团上,然後坐下来,与她对视。
凌琥珀立刻打直背脊,小爪子并排搁好,仰起头一副认真诚恳改过向上的模样。
凌云看了她半晌,心里那句话终究没有问出口。
他想问她,是不是常往凌晶那儿跑?
但又觉得问出口,他就失了立场。
「禁足一个月,除了落月轩,哪儿都不许去。」他淡然地道。
彷佛这是个公正无私的惩处,为了罚她擅自闯入决赛会场,遭遇危险。若然他问了她这段时日的去处,反倒显现出自己刻意避免她和凌晶接近似的。
凌琥珀从来不懂他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她身子一颤,立刻趴到凌云腿上,我只是想去帮忙啊!我真的不知道会遇到那种事……人家不是故意的嘤嘤嘤嘤……
无视她的挣扎,凌云依旧波澜不兴地道:「两个月。」
凌琥珀虎躯一震。
不——她直接扑到凌云身上,只能待在落月轩我会变胖虎的!春天要到了,我想到後山去找我的松鼠小伙伴和蝴蝶小伙伴啊!牠们没有我会很寂寞的……
「落月轩很大,足够你每天跑上好几圈。」
见凌云不为所动,凌琥珀只好把小爪子放在下巴,就一个月好吗?我会乖!
凌云拿起茶盏喝了口茶,无视她委屈兮兮的模样,把几上凌琥珀喝茶水的茶碗盖子掀开,再把她抱到几上。
她对着茶碗,垂头丧气,一口都不想喝。
求求你,一个月就好,我真的会乖……
「就一个月吧。」凌云敛去嘴角的笑意。
小奶虎总算抬起头,蓝色的眼星芒闪烁地仰望着他,谢谢云哥哥。
「嗯。」凌云巧妙地拿起茶盏掩饰笑意,「记住你说的话。」
凌琥珀埋头进茶碗里喝了两口茶汤,才想到……
为什麽她要恳求凌云禁足她一个月还感恩戴德啊?
凌琥珀完全来不及对凌云邪恶的反向操作表示意见,他已经起身离开,没骨气的她想也没想地跳下茶几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云哥哥去哪儿?为了拔筹大赛,他已经忙了好几天,难得有空闲的时刻。「沐浴。」尽管他身上看不出什麽脏乱,但是才从坟地回来,他可不想就这麽歇着。
凌琥拍立刻露出贼笑,我办兮兮的,也去洗香香好嘴?
好久没有洗鸳鸯浴啦!嘿嘿嘿……
凌云敛住笑意,抬手往空中一捞,又将她抱在怀里。
虽然她依然只能在旁边拚命划水扑腾,碰不着也看不清美人媳妇儿,不过她就权且当做玩水顺道把身子洗乾净,而且能在凌云沐浴後第一时间贴在他身上这种福利也是很美好的,她总觉得沐浴过後的媳妇儿特别迷人,特别可口。
更重要的是,在他终於结束一切忙碌的今晚,她总算又能洗香香的躺在天仙大美男怀里,在他的气息包围之中沉人梦乡,这才是最幸福的事啊!
一个月的禁足令还是有特例,就是凌云自己带着凌琥珀离开落月轩时。
被禁足後,凌琥珀每天趴在屋顶上看风景,凌云表面上不为所动,心里终究不忍,偶尔尽早结束一天的工作,抱着凌琥珀来到後山。
谢谢云哥哥!凌琥珀爬到他肩上,在他颊上亲了一口,然後一个飞虎奔腾式,完美地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弧度,跳进碧绿草波之中。
凌云好看的嘴勾起一抹笑,一半是对自己的苦涩自嘲,一半是对她的忍俊不住。
那是一处面向河谷的坡地,西斜的夕阳把坡地上的花花草草染成一片赤金,也因为日照充足,冬季的雪已经融尽。
这个地方离翠山有段距离,就是凌家人靠轻功过来也要大半天工夫,再往西去就是绵延千里的盘古山脉,这年头不时兴修仙,能窝平地都不会想窝深山野林,就是被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也不想往这里跑。
但是对拥有大蛇法力的凌云来说,却是轻而易举,白远的结界以青阳城为圆心,涵盖范围是非常大的。
凌琥珀自小生长在山林里,只要有大片旷野让她撒野,她都能欢腾半天,眨眼间就追着兔子跑到坡地尽头的树林边缘。
凌云立於山坡上,峨冠博带,长发与湖绿色的长袍随风飞扬,看着远方跳跃的橘色小点,形容一派心清如水,宁静致远的洒脱。
偏在这时他却想起拔筹决赛那夜,解决了那些设下迷阵的埋伏者,白远一边搜寻凌砾,一边却以灵识打趣地对他道:
怎麽了?我感觉到你的心绪简直像暴风卷起燎原火,真难得……
不管是那时或现在,凌云都是一脸的淡漠。
闇血族能在白远的结界内搞鬼,甚至连凌琥珀都能瞒过他对结界的掌控溜进决赛会场,自然是白远有意掩盖,因此好长一段时间凌云封闭了与白远的灵识交流,直到後者笑容可掬地道了歉。
因为他真的太想恶整五大派了,只是经过那一夜,连白远都觉得唏嘘。当年意气风发的五大派弟子竟然被那种小把戏玩弄於股掌间。
终究没有出现伤亡。何况白远和他部很清楚,只是不点破。
凌云真正在意的,根本不是阍血族的搞鬼,而是凌琥珀和双生子的亲密。
这样的压抑有几分的自虐。不管凌琥珀到底真实年纪如何,他惩罚自己似的开始了自律与禁慾的等待,这不仅是因为她的身子还是个孩子,更是为了让自小与世隔绝的她拥有足够成熟的心智,习惯尘世间所有生而为人的羁绊。
只是情感未必能配合理智,丑陋而强烈的嫉妒让他自己都觉得狼狈。
「云哥哥!」凌琥珀回复少女姿态,踏着绿色草浪而来,茜色衣裙和绑着金色丝带的长发随着她的大动作,像火焰一样地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