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便是主动篡位;不杀,则是仁慈德善,祥家因万年谎言,不计后果的屠杀子民已失民心,待神器归朝后,我李渊自然是万民拥戴的新王,所谓不战而胜。
说实话,我同意湘婷这个说法,但是我的其他心腹不同意,他们还是决定在祥适死后杀了最后的太子,永除后患。那日正在我犹豫之时,正当他们准备要动手之时,宫御史邓辽出乎意料地出现了,他救走了太子,而事后,我派去寻找太子的人当中,其实并没有杀手,因为我相信听从湘婷的建议,才是正确的选择。
当然,我也没有额外派人软禁或者暗杀当朝太后,我李渊唯一忌惮的人,便是同门师兄,那个只认死理、甚至还可能有些愚忠的启啸。
湘婷说,夺回汲魄,不可没有启啸;如今的仙冥国情,也不可没有启啸;我当上天帝之后,更不可失去启啸。所以她告诉我,对于启啸,牵制即可,万不可杀,如果一人之力无法牵制,那么就用仙冥的律法牵制。
只可惜,我让湘婷失望了。
启啸并没有按我原先的计划,他杀叶刺,我取汲魄。
其实湘婷,说实话,我李渊虽忌惮他启啸,虽曾经很渴望挑战他,但从未想过真正将我们的师兄杀害。
可能这就是我李渊输给他的地方,因为我会犯错,而他不会。
是的,湘婷,我们都犯了一个弥天大错。
我们错在看轻了这位战无不胜的好师兄,错在看重了我与他之间的同门情谊,错在忘了他启啸是一个冷血无情,没有原则,没有底线之人。
湘婷啊,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你会看到天庭之上,我李渊对他启啸的那场正式的控诉,控诉他不仅大战中对同族使用续命心法,谋害了三大将帅,还要控诉他失职丢了镇国神器。
你会看到夙仙圣坛上那场为他启啸而举行的庄严审判,听到天庭门口悬挂的通天铃发出的震天巨响,我要把他启啸的魂魄与青明、青一和青峰一起,吊在七生门前,以警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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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漫天繁星
“所以满耳真的没盗走汲魄,而仅仅只是干掉了那些仙兵?就是撞见他跟修筠的那些仙兵么?”景蔚眸子瞪得老大。
“嗯。”欣桐回答,语气平静。
景蔚挠了挠后脑勺,歪着脑袋琢磨道:“可他满耳为何不要汲魄?那可是镇国神器啊!要知道都花了那么大力气取下来了啊!你们说满耳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煮熟的鸭子都白白放飞的节奏。”
景蔚说到这里将身子挪近了一旁的欣桐和午阳,继续道:“我可是听说那汲魄常年被天帝用夙仙锁链封印着,天帝自己的封印只有他自己才能轻松取下,别人取的话,就像先前的师妹那样……”
景蔚想起了叶刺,想起师傅卫曦那夜拿着叶刺的赤旋链,从夙仙圣坛上回来时无比凝重和哀伤的神情。
柔软的秋末枯草上,原本躺在景蔚和午阳中间的欣桐坐起了身。
静谧之夜,本不该出现的一阵阵水浪之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他当然不会拿。”欣桐淡淡一句,
“为何?”景蔚盘腿对着欣桐。
“因为会打仗。”
听了欣桐一整日的瀚索湾故事,一直一言不发的午阳突然开了口,此时他的双手背在脑后,两腿交叉,很悠闲地躺在草地上,两眼凝望着漫天繁星。
欣桐拍了拍手心和衣袖上的碎草,不以为意地接着道:“修筠此举太过莽撞,未经深思熟虑,突然盗取汲魄无疑会打破玄鸳仙冥两国交好的局势,且当时女王修月才诞下魔梓焰不久,任何一个成熟的统帅,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好……”景蔚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像在为满耳没有得到汲魄而只是自损了万年灵力感到不值。
景蔚想起了那日与欣桐和女王媛姬一同在天泉镜前看到的满耳,那个在魔梓焰的封后大典上,面色冷峻,短发齐肩的满耳。
原来他风尘沧桑的面容背后隐藏着一个这样的故事。
“对了师妹,”景蔚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满耳将军的灵力难道一直没恢复么?”
欣桐浅浅一笑,:“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些年他基本都在修养。”
“那为何咱们前不久看到他的时候,他头发还那么短?难道是老了不长头发了么?”
欣桐闻言扑哧一声笑了,这狮子还是这么逗,“师兄,人家才没有很老好吗,只不过留了个山羊胡看起来显老而已,我想他如果可以刮掉胡子,应该看上去还是很年轻的。”
“都活了五万年了能年轻到哪里去……”景蔚嘟囔道,“唉!你还没回答我为何他不长头发。”
“哦……那是因为每年修筠的祭日,也就是瀚索湾大战的那日,他都会剪掉一截自己的头发,维持原先的长度。”欣桐道。
景蔚眸光幽幽,没有接话。
说真的,景蔚活了两千年,还是头一次听到世上有这样痴情的男人,为了纪念一个女人连象征着灵力的长发都不要了。
而故事的发展竟是爱而不得,娶了爱人之女为妻,也不知最后的结局是悲剧还是喜剧。
“师妹,是不是因满耳把目击的仙冥守军都杀了,没有了目击者,所以三皇子才不得不多此一举的变成修月,朝之后赶来的守军再嚷嚷一次?”躺着的午阳突然问道。
景蔚与欣桐闻言都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午阳,一时间没有接话。
他们惊愕的不是午阳此时的问题,而是他的这句话好似是他几百年来说的最长的一句。
原来,海龟午阳也是可以说长句子的。
“咳咳……”欣桐清了清嗓子,“是的,二师兄,不然他一人估计口说无凭,不好直接发兵。”
景蔚不禁插嘴问道:“为何一定要发兵玄鸳?你不是说那三皇子灵力最强么,他不是也知道催动汲魄不需要心经么,如果换作是我,捡起地上的汲魄直接称帝不就好了?”
欣桐白了景蔚一眼,内心直叹气,无奈道:“师兄你傻么?直接称帝,需要弑兄杀父,会被万人唾弃的,毕竟是大家都看着的皇族,杀人也要杀的隐秘些,借敌人之手杀岂不更好?”
“肮脏!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比,光明正大的杀!”景蔚一脸不屑,对这种拐来拐去、尔虞我诈的伎俩嗤之以鼻,“那三皇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依我看,他准是怕修筠亲口否认自己盗取了汲魄,所以冲到瀚索湾第一个就先把她干掉,真是无耻。”
其实景蔚说的并没有错,欣桐已经把瀚索湾大战当日所有人的星象图看了无数遍,尤其是三皇子祥国梁。
其实这位三皇子也没有想到修筠的身子会被汲魄的灵力突然锁住,无法脱身,甚至最后直接昏了过去。
他还担心如果修筠盗不走汲魄,自己只能在夙仙圣坛上把这位无关紧要的玄鸳皇族就地正法,这虽然可以算立功一件,但那样的话,国宝未丢,就完全没理由引发大战,更没办法趁乱灭了自己的两位兄长。
看着昏厥的修筠,正当祥国梁想着要不要现身时,尾随而至的满耳便出现了,这无疑让祥国梁一阵暗喜,只不过满耳最后并没有带走汲魄。
不过这样更好,本来需要一场大战才能取回的宝物,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祥国梁手里,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
其实自欣桐从玄鸳回来,自她看到血色婚礼上那触目惊心的岩光天罚,自她看到眼前这围绕着天山疆土的滔滔江水,她觉得身上的担子越来越沉,沉得她需要找人倾诉,需要有人聆听。
瀚索湾大战,这在欣桐心中已经很确定的事情,且已是过去一千年的事情,拿出来跟景蔚午阳分享,未尝不可。
而今夜分享之后,欣桐发现确实可以轻松不少,至少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自己的身旁,还有两位可爱又可靠的师兄们。
不过,欣桐也明白,那些不确定的事情,还是不能提,一旦多一个人知道,就给自己下一步的占卜添了一分不可控的因素。
如今没了天泉镜,欣桐已经看不到任何人此时此刻的星象轨迹。
如今的她,只能凭着初三之前,也就是天泉镜破碎之前的所有记忆,凭借原先那些星点的走向趋势,推测他们往后的轨迹与现在可能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