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候侯府传到他这一代就要削爵了。所以,他要夺那从龙之功。
高柳唇角缓缓勾起,对武威将军的回复并不意外,
高柳冷声道:“一定不能让陛下立马废掉太子,起码要拖延上一个月时间。”
“虽殿下未说,但必要时刻,你我可行非常手段。”
……
如武威将军这样自以为看出太子危机的朝臣不少,他们都感觉得到太子大难将临。但有如翰林院掌院、礼部尚书等拥护祖制的臣子,却也有自己的坚持。
“什么谋害十二皇子,你我在朝堂,难道不清楚太子从东宫移居到太子府是为何吗?”
“太子殿下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于情于理,陛下都不该为了十二皇子废掉太子殿下。”
“你我为人臣,当竭力阻止此事。”
“此一事,只要能成功阻止,便是荣光至极。莫要惜身!”
类似的言论在不少地方响起。有些人胆怯退缩,担忧牵连仕途家人,也有人为利益考虑,想要搏从龙之功,更有人是纯粹的直臣,只因封易是太子,便愿竭尽心血维护他。
这世道,有着种种限制,却也有着无法掩饰的,纯粹的,足以灼目的,可歌可泣的直臣们。
他们就是这个时代的气节。
这也是封易为何敢如此行事的原因。
看似是一场豪赌,实际上他的胜算非常非常大,除非已经失去獠牙的封远能再现当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血洗朝堂,堵尽所有反对之声,成为彻彻底底的暴君。
另一边,方府书房。
书案上摆着专门让人收集来的消息。明明只是些坊间闲汉闲妇的谈话,方阁老却像在看一篇出色的策论一般,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看完了。
放下第一份消息,又拿起第二份翻看起来。
布置雅致的书房里,只有极轻的书卷翻动声在响着。
许久,方阁老终于把手头上的内容全部放下。
“父亲,可是发生了何事?”方大人就坐在方阁老对面,一见他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连忙出声问道。
这些消息他也全都翻看过,但并没有看出什么大问题。不知道父亲为何这般郑重以待。
就连青州雪灾的消息传回帝都,也不见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方阁老露出这般凝重之色。
“你从这些情报里看出了什么。”方阁老问道。
方大人早知父亲会问他,一听到问题,便将思考许久的答案说出口,“陛下早有废太子之意,这一次怕是要以太子无德为理由还废掉太子了。”
方阁老轻叹,“是啊,我初时也是这么想的。”
初时?
方大人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可如果,不仅第一条舆论是太子殿下放出来的,第二条也是呢?”方阁老说完之后,手握成拳抵在唇边,用力咳了许久。
方大人无暇顾及父亲的身体状况,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方阁老那句话吸引。
这是什么意思,太子传出舆论说自己无德,他想要让陛下废掉他?
“父亲……”半晌,方大人呢喃出声。
“别问我,我也看不透。他是太子,只要不做那等忤逆谋反之事,你我只需要观望他与陛下落子博弈就好。”最后,方阁老如此道。
为这一件事下了结论。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和皇帝都是君,方阁老这老狐狸惜身,看不透局势就打算暂时袖手旁观,等着事态演变下去
可能会有bug,不过我尽力了QAQ,写得不好是我智商不够,不怪易哥哥
第63章 被皇帝赐死的废太子9
各方有各方的打算。
最后所有的私心与打算都汇聚到这一次朝会。
朝会当天, 封易起得比往常时候要早了半个时辰。命宫人细细打理一番,再换上太子蟒袍,封易这才从太子府赶去皇宫。
他到金銮殿外时, 天色还没有亮。
方阁老来得很早,现在正站在台阶下闭目养神,等着时候到了进金銮殿参加朝会。
“方阁老。”封易走到方阁老身边,与他打了声招呼。
方阁老暗暗打量封易一番,见他精神气十足, 笑道:“殿下睡得可好?”
“本殿下睡得好不好,方阁老应该能看出来。倒是听闻方阁老会看面相, 不知可否为本殿下一观?”
一个太子让臣子为他看面相, 这与询问臣子是否看好他站队在他这边有何区别。
方阁老淡淡笑道:“殿下之颜不可冒犯, 臣不敢。”
“方阁老说笑了, 今日之后, 本殿下兴许连那太子府都住不得了。”封易仿佛自嘲一般, 淡淡笑道。
已经有其他人到了,说完这句“自艾自怨”的话, 封易就闭上眼睛养神, 不再与方阁老搭话。
所以他没有看到,方阁老正在抬眼细细打量他, 眼中有惊有疑,许久不曾平复。
“上朝!”
随着内侍这一句尖锐的叫声,已经排列好的朝臣依次走进金銮殿,恭恭敬敬向封远行礼。
“有事启奏, 无事退朝。”
内侍的话音刚落,就有人站出来,是一位御史。
“臣有奏。”
御史富有监察之职,这个御史品阶虽低,但御史台比较特殊,他同样能位列朝会上。
得到封远的允许后,御史俯身,将市井闲谈一一道来。
封远在朝会之前,就已经让人细细打听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虽然也嗅到了一丝诡异,但这么大好的机会就摆在自己眼前,封远站在高处久了,就失去了该有的警惕,直接忽略掉那丝诡异,开始出手废太子。
听完御史的复述,封远沉下神色,大殿的气氛顿时陷入凝重。
但封远还没来得及开口,礼部右侍郎就先一步站出来,哀声道:“陛下,不过是市井闲谈,定然有人在背后控制舆论想要陷害太子殿下啊!”
“太子为人宽和,礼贤下士,爱护手足,怎么可能会对十二皇子不利!?”说到后来,礼部右侍郎狠狠瞪向那个说话的御史。
“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啊陛下,您不要听信一些人的胡言乱语!”武威将军同样站出来,冷声反驳。
“陛下,帝都风向两次转变,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为的就是挑拨陛下与太子的父子之情啊,还请陛下明察秋毫,莫要让那些宵小之辈的计谋得逞。”翰林院掌院站出来哀声道。
“陛下……”不少武将、清流都站出来,连太子妃的父亲崔大人也都站了出来。
御史摆出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梗着脖子“舌战群儒”,“诸位大人,公道自在人心,若不是太子有失,怎么可能会有这些流言传出来,俗话说得好,空穴来风,非是……”
“我呸,污蔑就是污蔑,除了这等市井闲谈,你可还能拿出什么证据?说太子殿下陷害十二皇子,证据呢?你这沽名钓誉之辈,还说是文官,比那市井闲妇还要长舌妇。”
武威将军是武将,可没文官那么讲究,一气之下直接就骂这御史是“长舌妇”。
那个御史脸色难看起来,“将军,你我同朝为官,却在金銮殿上对同僚如此不客气,未免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岂料武威将军的脸色比他还要难看,“听信小人谗言,污蔑太子殿下,你又把君臣之别放在哪里?”
“年将军,这是金銮殿,不是你家,该注意言行举止才是!”封远冷声喝道,把朝堂弄得像泼妇骂街一样,简直荒谬,“你难道就如御史所言,不把朕放在眼里,眼中只有太子这么一位君吗?”
武威将军惶恐跪下,“陛下恕罪,臣只是一时怒意上头,并非有意冒犯。”
“也罢,你就此退下吧。朕念你初犯,又是护君心切,只罚你半年俸禄。”
御史听到封远的话,垂下来的头露出些许洋洋得意之色,他果然赌对了,只要这一遭成功,他的仕途必然一路光明!
武威将军十分不甘心,但封远已经这么说了,他只好硬声行了一礼,退回自己的位置。
“有关民间舆论的事情,朕全都清楚了。御史有一句话说得好,空穴来风非是无因,太子,你可有话要说?”
被点到名,一直沉默的封易只能站出来,他垂着头沉默,在封远再次催促,封易这才出声,声音低沉仿佛深受打击,“父皇,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我知您宠爱十二皇弟,您让我住进太子府我同意,可这般污蔑,恕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