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术士来不及抽调，军队那边有人用粒子机封锁，估计撑不了多久。”
黄少天的眉毛也皱起来了。
“通过水源扩散。”他有点犹豫，“也就是说，区内的人类和其他生物……？”
“对，脏活儿。”王杰希点点头，“咱们做完一期清扫，会有军队的人进行扫尾，不对外。”
黄少天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喻文州才慢慢说：“哎呀，蹚了一趟浑水啊。”
“我没逼你们来。”王杰希挑挑眉。“不如先想想回去的报告怎么写。”
喻文州笑了笑：“好啦。”
到达战区时，雪已经铺满了地面的一层。负责交接的少校看了看到场的三个人，有点惊讶，随即便开始利落地汇报情况。
喻文州来到离他最近的一名手持粒子器的二等兵身边。由于长时间以固定姿势手持重型器械不能移动，这名年轻士兵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由近百个粒子器组成的微弱结界早已开始摇摇欲坠，结界里的生物，体型比较结实的，开始试图不停地用身体击碎壁垒。
王杰希和黄少天站在喻文州身后不远处。他们看着他先是轻轻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士兵扭头看到来人，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喻文州单膝跪地，一只手撑在地上，半个手掌都埋在了雪里。紧接着以他手掌为中心，一片刺目的银光迅速散开，沿着近百台粒子器的轨迹绕成一个闭合的圆形，被延伸数十公里的白光沿着圆形的弧线迅速升起组成穹顶，以肉眼可见的强硬的坚不可摧的密度，转眼完成了整片区域的结界封锁。
那些之前击打着壁垒的生物，在碰到喻文州铸成的结界壁的瞬间被电波击伤，又嚎叫着退回到远处的黑暗中。
喻文州站起来拍拍手上的泥土，扭过头冲王杰希笑了一下。
“考虑到水源被污染，地表以下我也张开了同等空间的壁垒，但是维持不了多久。”他笑得很轻松，丝毫不在意身边那些第一次见到他的士兵们惊讶的神情，“所以就靠王队和少天速战速决了。”
王杰希点点头，率先跨进结界中，黄少天紧跟其后。他们丝毫没有犹豫，身影迅速淹没在黑暗中。
“不带向导就敢直接干真他妈刺激啊。”
“只来了三个哨兵真他妈刺激啊。”
终于能把沉重的粒子器卸下来的士兵们毫不懈怠地感慨着。
军部上层，国家与国家之间，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交易。整个星球就是如此，我们人类居住的这颗星球，我们叫它世界。这是我们每天能切身感知到的，最踏实最博大的存在空间。
水源被污染，有可能意味着有些变异物种已经进化出高级智慧，也有可能是政治阴谋。这些都无从得知。有了军队的封锁，联盟能知道的真实信息只有很少一部分。
但有很多很多的人，凭借着这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信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着身边尽可能多的人。
那些变异的人类还维持着日常的外表，除了大脑被支配双眼无神以外和身边的每个普通人一样，但他们用尽身边一切够得到的东西做武器，凶猛无比地向闯入者厮杀过来。
笑起来像天使的萨摩耶，二了吧唧的哈士奇，短腿萌萌的柯基，飞行的麻雀，流浪的夜猫，所有的生物都披上了嗜血的外衣，恶狠狠地亮出了自己最具攻击性的爪牙。
有的植物枯萎了，有的植物进行了一期变异，汁液充满剧毒，地上的蚂蚁开始主动食肉。
没有人知道最终会派具体哪些人来执行清扫任务，也没有谁会知道清扫目标中是否有自己的亲人朋友爱人宠物。
黄少天沉默着亮出长剑，剑身泛着凛冽的蓝光。这蓝光变得越来越刺目，通过剑蔓延至全身，他整个人都被这凛冽的剑光包围着，他整个人就是一柄傲然而立所向披靡的利刃。
剑客有很多，剑圣只有一个人。
王杰希每一次和黄少天出任务都会更加坚定这样的想法。他愈沉默，爆发后的能量便愈是恐怖。
两个人分别朝不同的方向走去，他们各自清扫着自己这边的区域，见人杀人，见佛杀佛。
王杰希感受着手中王不留行的质量，他的利器，他的好友，跟着他出生入死过多少次战场，如今早就变成他灵魂的一部分，得心应手。
黄少天的冰雨在寂静的雪夜中发出呼啸的声响，合着风声和清扫对象的嘶吼，像肃杀的镇魂歌。
彻底结束了一期的清扫，两人在结界的另一边会和时，王杰希看了看收敛了剑气却依然沉默的黄少天，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左脸。
“这儿。”王杰希说，“有脏东西。”
黄少天抹了一把，没抹掉。王杰希想了想，抬手用袖子帮他擦了擦。
不同于变异怪物黑色的血，那是和普通人类别无二致的红色的血。王杰希不想明说，便懒得废话。
他擦得挺用力，也擦得很干净。黄少天呲牙咧嘴的，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真烦人，这次队长没进来，报告只能我来写。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烦写报告啊，当初魏老大把我挖过来的时候我义务教育才刚接受完，最烦写作业了。而且你说联盟那群老头子，我不写吧嫌我玩忽职守，我写了吧又嫌我说话没重点，真想送他们每人一盒静心口服液。”
王杰希瞅着他话唠，这次没有直接无视他。他静静地等他说完，冲着喻文州的方向侧了侧头。
“一起回去吧。”
待到他们和结界外的喻文州汇合，联盟和军队已经增派了另外八名术士接替喻文州的工作。进行二期清扫的部队已经背着灭火器拎着化学喷剂穿着防护服依次走进结界。王杰希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他招呼另外两个人上直升机。
三个人都没有受伤，坐稳后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各自闭目养神起来。就连黄少天也懒得话唠了。
再到微草基地已经是后半夜。他们下了飞机，王杰希看宿舍楼都黑着灯，想是大家都睡了，结果喻文州拍拍他的肩膀，他跟着一扭头，发现训练馆还灯火通明的。王杰希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领着两个人往里走。
偌大的拟训场边围了蓝雨和微草一整圈儿的哨兵，大家都在用力地喊着加油，还有人把制服外套脱下来当旗子摇晃着。
走近一看，拟训场正中间，袁柏清和徐景熙两个向导正打得你死我活。
王杰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正努力着呢，黄少天又开始聒噪地喊起了加油，他头疼得厉害，瞥了一眼喻文州，人家一副意料之中司空见惯的样子。
后背被人用力地拍了一下，王杰希回过头，发现结束任务的方士谦归队了，正一脸得意地笑着望着自己。
他不张嘴王杰希就知道丫想说什么：“看咱这亲传弟子，势如猛虎啊。”
结果他说：“这次任务挺脏的？”
“嗯。”
“哭了吗？”
“……没。”
“用梳理吗？”
“嗯。”
方士谦眨眨眼，笑了一下：“等蓝雨这群小崽子走了的。”
徐景熙从地上爬起来：“欢迎回来啊，队长，黄少。”
袁柏清摸了把脸上的汗：“队长师父你们看咱牛不牛逼！”
轮着一圈儿都折腾完，两队人走出训练馆，天都已经亮了。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在阳光下亮晶晶的。特别适合打雪仗。
王杰希说：“你们玩儿吗？”
喻文州眨眨眼：“不如下次吧。”
方士谦替王杰希做精神梳理的场合：
本来已经沉睡王杰希突然惊醒，抹了把冷汗，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方士谦，眼神怪异，又抹了把冷汗。
方士谦：“你咋了。”
王杰希：“梦到你和黄少天在学校打架，老师要叫家长，我和喻文州去的。”
方士谦：“……看不出来你口味还挺奇妙。”
第七章
最近微草从预备役新转正了一个小孩儿，叫高英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