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28)

这本该是属于她的荣光。

国师大人那般温柔相待的,也该是她柳依,而郑菀却鸠占鹊巢,偷取了属于她的幸福。

“求国师大人做主!”

她此时,也只敢将一腔希望全数寄托在面前之人身上。

郑菀也转过头,习以为常地去拉崔望的袖子:

“崔望,你信我。我未——”

谁知还未碰到,便叫一股劲儿弹开了,柔软的绸缎滑过她的指尖,带起一阵风,这风刮得她指尖生疼。

“崔望——”

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不信我?”

几乎在一刹那,泪珠儿便从眼眶里滚了下来。

“她说我假冒于她,你便信了?崔望,我问你——”

郑菀一向知道如何将假话说的漂亮,三分真里掺着七分假,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叫人摸不透才好。

她道,“我可曾说过,当年是我救了你?”

崔望垂目望着她,小娘子鼻尖红红,脸颊却比得院中的梨花还白,泪珠凄然,当真是好不堪怜。倒叫他想起了玄苍界的雪玉兔,生就一副乖巧模样,偏生爱吃肉。

“不曾。”

“既然不曾,何来假冒?再者,我如何会知晓当初你二人的私隐?什么鸡血石,什么信物——”郑菀将帕子一抖,一粒粒鸡血石全落在了地上,又将腕间的金花链给解了扔到地上,用珠履碾着,“谁稀罕谁带去!”

声音带了哭腔,如不小心受了创的林间幼鹿。

太子在旁,只觉得仿佛一颗心,也随着她的泪碎成了一瓣又一瓣。他见过的郑菀,从来是恣意昂扬、神气活现的,哪里有这般女儿柔弱?

忙快走几步,将她护在身后:

“是孤错了,竟把狡狐当做了无害的兔子带来此处,累得菀娘伤心。”

“柳依,若依你所说,菀娘为抢你功劳,不吝于杀你姨娘,为何不一并将你也杀了,干净利落、一了百了,何苦兜着圈千辛万苦安排一出又一出的大戏,只为送你远嫁出京?”

郑菀从前此后,再未有一刻看太子这般顺眼,再看那崔望,又是木头般不言不语,气不打一出来,干脆睁了一双“仰慕”的眼睛,认真地对太子道:

“殿下,今日若不是你,菀娘便要被人生生冤死了。”

气死你。

郑菀心道。

“菀娘,莫怕,有孤在。”

太子心中澎湃,正拍拍她肩好生安慰,却不知哪来一阵风,方才还在身后的郑菀不见了,再看去,便见她叫国师提到了身后。

而国师,那张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此时便像千年的雪万年的冰,一眼看去,都快将人冻住了。

太子生生打了个颤,想到之前的一剑一掌,嘴边的话转了一圈,与那万丈豪情一块给噎回去了。

“你拎我作甚?不是不信我么?”

郑菀捶他,意欲摆脱他的钳制。

“莫动。”崔望冷冷道,“再动,我便砍了你那前未婚夫李锦的左臂。”

李为国姓,李锦正是太子的名讳。

郑菀吓了一跳:“殿下并未碰到我。”

“所以他左臂还在。”

崔望将她箍在身后,才转过身,对着迤地之人道:

“你姨娘之死,与她无关。”

声音清冽凛寒,仿佛瑟瑟的风刮过这一地的春光,这是自郑菀过来时,他为她说的第一句话。

郑菀满意地笑了。

柳依姨娘自然不是她下的手,至于是不是枉死,她没兴趣知道,只是因势利导一番,将人送出京罢了,这大约是属于……

那么一丁点儿还存在的微末的良心。

倒是崔望能这般斩钉截铁地下结论,她听了很是欢喜。

可很快,她的欢喜便打了折扣。

她听崔望又道:

“不过,你当初救我亦是事实。”

“我许你一个愿。”

柳三娘子本以为此行已是失败,谁知柳暗花明,竟不需自己多加争辩,大人便信了自己,忙匍匐下去:

“三娘子别无所求,但求能常伴大人左右,为奴为婢也使得。”

“哼。”

郑菀气哼哼地转过头,眼珠子一转,又道,“那你现在便与我发个誓,说,以后万万不会靠近国师大人半步,若靠近,便是心存不轨,意图亵渎国师大人,如何?”

柳三娘子抖着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确确实实,对国师大人心存倾慕,这话不假……啊。

“说不出话来了吧?”

郑菀洋洋得意,抬手一招,叫家丁过来将人好生看着,“着人送去柳府,叫柳大人好生管教管教自家闺女,莫要叫她再来骚扰国师!”

柳三娘子摇头不愿,哽咽道:

“国师大人,求国师大人体恤,家父最古板不过,若叫他知晓三娘子擅自回京,怕是再没了命去……”

郑菀才想到这一茬,面上便有些呆,若真这么送回去了,果真害了她一命是她理亏,可叫她这么留在崔望身边,她是万万不愿的。

而在她发呆间隙,柳三娘子却已经挣开家丁,膝行至崔望脚下,猛地磕头再拜:

“既小娘子不愿,我也不再求多,只求国师大人收容我几日,能带我去上界……也好。”

崔望看着她:

“你欲去我来之界?”

“是。”柳三娘子道,“既无法常伴国师左右,能学得一点儿本事也好。”

“也好。”

崔望道,“你救我一场,我还你一次机缘,也公平。”

郑菀发觉,世界兜兜转转,除了她没死,郑家尚完好,事情似乎又转回了原处。

院中和风煦暖,海棠遍开,一阵又一阵的风,和着丝竹琴乐吹入耳边,可她却觉遍体生寒。

第22章 不认识

国师府。

“你便在此处安歇,旁处莫要擅闯。”

柳依亦步亦趋地跟在崔望身后,好奇地左右探看,便是对着这样一张冷脸,心情依然好的出奇。

一马脸仆妇垂躬作揖守在一旁,半点不敢抬头,虽说府中常来的是另外一位小娘子,可国师大人往里边领人还是头一回,叫人不得不多作猜想:

“大人,这位小娘子……不知我等该如何称呼?”

“便叫我三娘子即可。”

柳依赧然道。

“见三娘子安。”

“若有他事,尽可吩咐下人去做。”

崔望颔首欲走,却叫柳三娘给叫住了:

“大人,三娘子头一回来府,感念大人恩德,能否下厨备些小食,请大人一块吃些、略尽心意?”

“三娘子您有所不知,”仆妇笑道,看来这位小娘子与大人还不甚熟悉,“大人一般不吃凡食。”

只除了那位小娘子在时,会陪着进一些。

柳三娘子一愣:

“倒是三娘无知了。”

崔望欲走,又给叫住了,再转身时,眉宇间便有些不耐:

“何事?”

柳依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

“若郑小娘子来国师府,可需三娘子回避?”

崔望奇怪地看她一眼:

“她去我处,你在此处。”不来。

“可我怕今日小娘子想起我便不豫。”

崔望想了会,才点头,“也可,她来时,你避避便是,莫要惹她不快了。”

仆妇在旁,心中便有些计较,看来这位的地位,还超不过郑家那位啊。

柳依一愣,面上便有些难堪,崔望特地等了等,见她再无话,才抬脚走了。

到书房时,已日落西山。

雨早停了,彩霞万里,照得一片海棠林如烟似雾,崔望看着出了会神,兴致便叫老祖宗给搅了。

“嗳,小望望,方才那时,你是信小三儿多些,还是小菀菀多些?”

崔望没吭声。

老祖宗又道:

“莫要装死,来,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说甚?”

“便说,是不是那顶顶漂亮的小姐姐叫你伤心了?”

“有甚伤心?”

“啧啧,瞧你嘴硬的,那方才识海里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险些没将老祖宗我淹死,莫不是假的?”

崔望许久未吭声,最后竟是从乾坤囊中取了一壶酒自斟自饮。

老祖宗一瞧:

“嘿,凡间的梨花白!就这粗劣涩口的玩意儿你也吃?哦,‘阿耶朝散回来,与我带了一壶梨花白,配上金丝馕饼,若你在府中,必是要请你吃上一盅,即是甘冽爽口……’,啧啧,还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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