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禹不甘心成天被大黑嘲笑,课余就没事在野球场上泡,冬天春天好不容易养回来的皮肤瞬间又小麦了一个度。
很多事情都无法事先预料与计划,方若禹打开自己的日记本,上面“破处”俩字后稳稳地打了一个形状完美的勾,看上去就很令人满足。但除此之外,游戏打了一个暑假才刚刚上钻,看7本书的想法打了水漂,兼职并没有找到。
以为能和严双隔三岔五腻腻歪做做爱,结果白天两个人一个教书一个学习,回家以后父母也轮番到家,自从严爸搬出去后两家人三天两头窜门儿,偶尔做事的时候反锁着门还心虚得不行,更不用说每次还是他主动。
方若禹不是看不出严双躲他,只是懒得追问,更怕自己进一步严双就退一步的恶行循环。
他把日记本合上放进随身包,再把包搁到行李箱上推到门口。
严双的车已经开到楼下,人则在门口帮忙搬行李。
这是方若禹迟来的毕业旅行。两位妈妈决定跟着方若禹在他开学前到他大学的城市旅行,虽然方若禹腹诽过他和严双的双人旅行计划惨烈泡汤,但足够安慰的是他们提前预订到了一间居家式民宿,正好可以分给方若禹和严双一个单独的房间。
长辈还没下楼,方若禹先和严双坐进车前排系上安全带找歌听。
车窗关紧了,空调开到最大挡,但深色座椅还是被太阳熨得滚烫。9月正是最后一波的热潮,夏天濒死挣扎之时。
方若禹碟还没挑完,余光看见严双一只手拿着一盒杜蕾斯和一瓶冻白桃汽水伸过来。
“这个放你包里,”严双边插车钥匙边说,“放我车上会被看见。汽水拿着喝。”
方若禹不接:“干嘛。”
严双被他反问地一愣:“怎么了?”
方若禹放下手里的光碟,心想你还问我怎么了。
“我不跟你打分手炮。”
听到“分手炮”这三个字,严双无奈到极点,说:“想什么呢你?”
方若禹把包甩到后座。
“你躲我半个暑假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严双否认:“我是真忙。你不也成天往出跑?”
“重点不是这个,”方若禹心累,“……算了,拿来吧。”
车程不长,没有中途的休息,连续开5小时可以敢在午后到达目的地,吃完午饭正好可以睡场懒懒的午觉。
方若禹和严双两人倒是精神好得很,再者也没有陪妈妈逛街的爱好,于是另列一份出行计划,准备乘着缆车上山,再徒步往下。
第13章 鸡尾酒
方若禹对景点逛街爬山之类并没有什么兴趣,剩下的只有陪严双做点随便什么的愿望。
缆车是半开放式的,两边都没有车门,刚踏上去时因为惯性在索绳上微微摇晃,稳定上行后方若禹抓着栏杆探看对面下行的车厢,穿过透明玻璃可以看到车里的陌生人和他们擦肩而过,几乎都是端着自拍杆的情侣家人或姐妹,方若禹和严双的组合显得稀少而格格不入。
严双撑着下巴看另一边的风静,方若禹在一片无声的气氛中一边尴尬一边生气,眼睛放在大腿上手的关节上,思考这股无名气到底从何而来。
山并不太高,缆车速度也不快,全程有将近二十分钟,五分钟后他们已经离地面渐远,山体掩盖在深绿色繁茂的丛林下,从树冠的波顶上望穿,可以看到山脚下大半个城市的版图,在下完暴雨的晴空下可见度十分感人。
虽然说方若禹还是更想再好好看看严双,奈何他不敢。
他一点也不开心。
“就不该让你来的。”方若禹赌气说。
严双终于被他的话拉回了注意力:“不是你叫我送你的?”
“……后悔了。”
严双声音悠悠传来:“那我真回去了?”
方若禹真想一脚把这个人从车门踹下去。
方若禹一时间觉得自己不如就这样算了吧,反正人生几次暗恋从没有过结果,严双是何许人也,值得他突然执着。
一阵上头的眩晕过去,冷静下来想想又觉得实在不甘心,毕竟要是真的不在意,严双必定像往常一样和他笑闹,方若禹实在没看懂他的躲避和纠结都从何而来。
方若禹没有回头,看远景像一幅凝滞的画,然后近处突然一丛麻雀窜出枝头,飞进另一片密林。
“你已经送到了,想回去就回去吧。”
坐垫细细簌簌响,严双挪了挪座位。
“方子?”
方若禹表情整理得差不多了,垂下肩膀看严双:“嗯?“
“是我对不起……“
“没有,“方若禹打断他,”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想得太多,你不要有负担。“
方若禹继续:“我想过了,是我给你太大压力了,你躲我挺正常的。从现在开始到以后,你还是我哥,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前那些破事儿你就当做梦——谁没犯过浑呢是吧?“
严双忧心忡忡地沉默下来,没再答话。
山顶有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观景台,是唯一一个可以从山的南面容纳整个最繁华的南城区景色之处,近处有沿山边而建的别墅区像齐整的方格块一样排布,隔着一个涌动的湖面是城市的CBD,幕墙玻璃在太阳光照下反射冷冽的强光。
方若禹伫立良久,毕竟不是腹有诗书的骚人,吐不出几句好听的感言,但觉得来了总不能白来,掏出手机选了最简单的滤镜,圈住严双的脖子拍了一张合照发给老妈,表示“我们俩还活着你们别担心“。
比较不太对劲的反而是严双,下缆车的时候魂不守舍,要是没有工作人员扶着差点就没从轨道上摔下来,下山的一路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的,一个人闷头走在方若禹前面,只有叫了才会停下脚步应声,很快就又走到前头去。
下山后已经傍晚,太阳半挂,没几分钟就完全下沉,方若禹答应妈妈7点在商圈碰头一起吃晚餐,于是拉着严双在附近买送给朋友的礼品。
购物区边缘有小吃街和酒吧街,这个点已经十分热闹。
方若禹被大小酒吧彩色霓虹灯牌闪瞎了眼,橱窗又可以看到里面已经稀稀拉拉聚集了不小一波来客,酒保穿上统一的制服在深褐色的桌椅丛间略过,黄色的顶灯在透明玻璃上映出闪烁的剪影。
不论看起来有多蠢,网吧夜店一个人旅行,在方若禹眼里统统都是成年的自证,是他迫切想要收集的书签。
他手里揣着一个三十几买来的意大利冰激凌舔,眼睛离不开灯红酒绿的地方。
“你想去吗?“严双看他感兴趣,走回来问。
方若禹反问严双:“你去过吗?“
严双点头:“两三次吧,也是跟同学去的。“
方若禹解锁手机看表盘:“可是已经六点五十了。“
“我有一个办法,“严双沉吟一会儿,想到一个好点子,”晚上等咱们妈睡着以后,我们偷偷来。“
“你开车?“
“嗯。“
方若禹扳过他手臂示意他离开:“那不行,那不是酒驾吗。“
严双讪笑:“我喝果汁你喝酒。“
方若禹停下脚步转了转眼珠,心动了:“……真的?“
“真的。“
“那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方若禹一边不放心一边蠢蠢欲动。
严双短促地“哈“了一声,问:”你说呢?“
“会被揍。“
“你怕吗?“
方若禹哈哈大笑:“那就这么办。“
四个人找的民宿离商圈有一段距离,是一个安静小区高层住房里的两居室,装修精良,楼道敞亮,楼下圆形的路灯会亮整晚,半夜出门也不觉得瘆人。
严双从隔壁卧室道了晚安回房后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洗好澡的方若禹双膝跪在床铺靠墙的一边,整个半脸都贴在墙面上,还朝他比别出声手势。
“你干嘛?“严双小声问。
方若禹指指墙壁爬下床:“可以听到他们说话声的哎,我们出去会不会被听到?“
“睡着了就听不到了,“严双伸手,”快把我毛巾给我,在你包里。“
方若禹打开包,除了毛巾以外还看到了躺在夹缝里的杜蕾斯。
他一只手把毛巾扔给严双,另一只手把一整盒套套扔进了垃圾桶。
垃圾桶因为重心不稳狠狠转了几圈才停下来,发出引人注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