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爱+河图秘闻+神仙肉(短篇)(9)

河蚌精打个滚滚到他身边,肆无忌惮地戳他腰眼:“知观,我心里乱得很。”

容尘子知道她虽修成人身,骨子里却多少带了些动物本性,繁殖的季节焦躁也是常理。他音色清冷:“自己念段经。”

那河蚌精还真就念了段清心咒,容尘子听她反复念:“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他心里也跟着乱得很:“别在道观里念这个!”

河蚌精懒懒地仰躺在他腿上:“那只能念《大悲咒》了。”

容尘子觉得悲哀,一个长期住在道观里的妖精,究竟是怎么学会佛家经文的……

他任河蚌枕在自己腿上,轻声念一段《清静经》。他音色低沉空灵,河蚌伸了个懒腰,慢慢安静下来。容尘子身上很香,河蚌深嗅了一下,以手把玩他腰间玉饰。容尘子念到末尾,略略低头,正迎上河蚌的目光。

那双眼睛于灯下黑白分明,目光胶着之处,心跳踉跄。

未几,他移开目光,故冷了声音:“如何?”

河蚌翻身在他身侧躺了:“困了。”

河蚌入睡极快,容尘子掀了半床棉被将她掩了,又把清静经给自己念了一遍——他心里不清静了。

好不容易入睡,见贪狼星君附耳,只劝他道基不稳,六欲不灭,恐难化劫。

醒来时天色未明,河蚌不在身边。容尘子下定决心不再收留她,毕竟她是女妖,留在道观也多有不便。他起身去了偏院池塘。

当夜上弦月,春风挟裹着三月的暖意与绿芽春花的气息。容尘子在垂花累累的院门前停住了脚步。池塘里大青石上,那河蚌精半褪了黑色的斗蓬,以水沃身。月光调和着春露,珍珠般滑过她背上玉色的肌肤,青丝如泼墨。

那天道仙道转瞬间都成泥沼,而问道者思绪纷扰,心如狂草。

红尘颠倒。

容尘子不敢上前一步。

002:

转眼间夏季撵走了春天,清虚观池塘里荷叶接天。

容尘子没有赶河蚌走,却也不许她再靠近自己的居住。河蚌没了去处,经常在池塘的大青石上晒太阳。观中清玄对那只偶尔爬到青石上晒太阳的河蚌十分感兴趣,经常做些青团子喂它。

一来二去,这个河蚌就天天在大青石上等着清玄过来送青团子。

容尘子心里很堵,觉得这个河蚌实在是没有节操。河蚌却是不考虑这些,仍旧日日垂涎青团子。清玄是容尘子的大徒弟,时年不过十八,仪容俊俏。河蚌得他投喂半个月,终于在这一日跑到容尘子居处。

它爬上那张罗汉床:“容尘子,我喜欢清玄。”

容尘子翻着那本早已烂熟于心的《早晚功课经》,并不言语。河蚌在他身边翻来滚去:“容尘子,我想要他的身体。”

容尘子蓦然停了翻书的手:“什么意思?”

河蚌往他怀里一蹭,将头搁在书页上,青丝铺散半榻,如珠如云:“我需要一个傀儡,我想要他的身体。”

傀儡是妖物的护身符,容尘子神色严肃,心中的那一点不快却化作了青烟:“胡闹!肆意伤人性命,你还想不想修成正果了?”

河蚌伸伸懒腰:“我可以诱他破戒,折他寿数,他多行不义,横死之后,身体自然归我。且他身为修道之人,自己行差踏错,与我却是没什么干系的。”

容尘子又开始摇头叹气,半晌他轻抚河蚌的长发:“清玄是我的大弟子,我死之后他会继承清虚观,你不能打他主意。再者,他其实一点也不漂亮。”

河蚌枕在他腿上,目光狐疑:“不漂亮?”

容尘子斩钉截铁地点头:“不漂亮。”他揉揉她的头发,语气放轻,“下次有合适的,我替你留着。”

此后,容尘子不许弟子再往来于偏院池塘。

而河蚌又搬回了容尘子的居室,容尘子怕她捣乱,每每出去做法事都允她跟随。主人家自然也奇怪,但法师不说,没人敢问,待她倒都是上宾之礼。

她大多时候缩在主人堂屋里打盹,只在容尘子需要的时候帮一把手,帮完了回观里就有肉吃。容尘子以前当她是朋友,现在当她是猎狗,平日里倒是格外纵容,一般不同她计较。

盛夏之夜,星疏月朗。池塘里荷花怒绽,暗香盈涌。

容尘子拿了两包青团子,在池边等了一柱□□夫,他终于忍不住下了水。

“妖精道爷见过不少,你这么没用的还是头一个!”他用花锄将河蚌从石缝里撬出来,“下次别往这边走了!”

河蚌被卡了大半天,她馋:“石缝里面有好多水藻,好多好多!”

容尘子喂她青团子:“改天让清素把这个石缝填掉。”

河蚌化为人形,仍旧是裹着黑色的斗蓬,她吃着青团子,整个人都软在容尘子怀里。容尘子不耐:“坐没坐相,没长骨头吗?”

河蚌大怒:“你家河蚌长骨头啊?”

容尘子拈了个青团尝了一口,微微一笑:“也是。”

003:

当泥胡菜不再鲜嫩,艾蒿枯槁,鼠曲草也很难采集的时候,清虚观不做青团子了。秋天催黄了树叶,也吹开了桂花。

这时候相国家的祖宅闹鬼,特地派人来请,容尘子说不得要亲自前去。他不放心河蚌独处观中,仍旧带了她一起。

当今圣上抑佛重道,清虚观又是有名的道观,相国对这位知观也是殷勤周到。容尘子摆着知观的架子,客气疏离。河蚌却不管这些,相国府点心管够,她坐在桌前,容尘子去了后园井下驱妖。

这次作怪的是个狐狸精,迷惑了相国的二公子,闹得一家上下鸡犬不宁。容尘子下到枯井,见井中枯骨遍地,知这狐妖性情凶残。担心她逃窜伤人,便命河蚌守住井口,护住相国一家。

河蚌端着一碟糕点坐在井沿上,答得含糊:“早去早回。”

历来狐狸精都生得美,容尘子在井下见到这只狐狸也不例外。待见了容尘子,她美目更是水光宛然:“道长何必这般绝情,”她衣衫半褪,纤指几乎戳到容尘子额头,神态半惊半羡半娇嗔,“其实降妖除魔哪比得上暖衾共枕,同作神仙?”

她衣裳本就轻薄,如今更是纤毫毕现。容尘子眉头微皱,就听井沿上那只河蚌哈哈大笑:“知观,你且先同她做一阵神仙,我为你把风。”

井中阴气盛,阴气又催生邪气,于妖物有利。容尘子取出一面令旗插在浮土上,抛符于其上泄阴补阳。半个时辰后,他一剑绞断了狐妖的喉咙,恨不得也上去将那只河蚌的舌头绞断。

待上到井沿,那河蚌望着他,璨然一笑间眉眼弯如新月。容尘子想要绞断她舌头的心思又如这桂花的香气,淡得了无痕迹。

待到替二公子做完法事,他在相国府重新更衣沐浴。相国重新将他迎入厅中,那河蚌是个吃货,仍品着点心。相国如今将容尘子奉若神明,自然不会亏待了这位“小法师”。

河蚌见到他唇角翘成了豆荚,手中糕点吃到一半,她扬手递给他:“这个好好吃!”

容尘子微怔,就着她的手吃下那半块粉盈盈的樱花糕。

“不错。”他轻声道。他身后清玄、清素两个弟子张着大嘴半天没合上。

004:

腊月,初冬的第一场雪覆盖了人间,池塘结了薄冰。容尘子带了些煎饼果子将河蚌哄进了自己居室。天气严寒,那河蚌整个窝进了他怀里,她还嘟嚷:“容尘子,你身上真香。”

容尘子任她紧紧贴着,心绪浮动:“你又饿了?”

河蚌摇头:“檀香。”

她第一次从容尘子身上嗅出了除神仙肉以外的味道。

容尘子指尖向下,挑过她一缕黑发,那触感如丝般柔滑,他收回手,披衣去了三清殿。他跪在三清像前念了半宿《清静经》。

河安县加固河堤的时候挖出十多具尸体,县令觉得不踏实,重金礼聘容尘子前往超度。容尘子带着河蚌进入河安县时,河蚌坐在马车里,一路东张西望。

经过西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气。原是水粉铺的掌柜打散了一盒胭脂,吸引女客。容尘子蓦地令车夫停车,他从大袖里取了些银子给河蚌:“去看看吧。”

河蚌也被脂粉香吸引,闻言倒是接过了银子:“你不去?”

容尘子摇头:“我是出家人,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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