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刚季书平提醒过的那个女人。那女人没正眼看一下尚雪臣,只打量着穿一身西装的季书平,然后举举自己手里的酒杯,“谢谢你请我喝酒。”
季书平看一眼她身后的尚雪臣,可尚雪臣只是懒懒倚着栏杆,嘴角带着看戏的戏谑等着看季书平作何反应。季书平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女人,“我想你认错人了。”
女人上前一步,“不会错,我问过给我送酒的服务生。”
季书平叹一口气,他应付不来女人只有看向尚雪臣像他求助,“你不说什么吗?”
尚雪臣耸耸肩膀,正巧那女人回头过来皱眉打量着尚雪臣,打量完觉得尚雪臣不足为惧,反而上前勾住了季书平的胳膊,非得用自己的胸去挤着季书平。
尚雪臣原本只想看好戏,可现在这样明晃晃的冲着自己宣战,他就不能坐视不管。尚雪臣挑着嘴角看一眼那女人,“小姐,你好像碰着我的人了。你胸太大,他不喜欢,他喜欢我这种平的。”
那女人看一眼季书平,“你俩认真的?”
季书平不看她,反倒去看尚雪臣,“你说呢?”
尚雪臣忍俊不禁,“你当我有闲心陪你玩?”
“这条路可不好走。”那女人看一眼季书平,摸上他的西装,从西装上应该看出了季书平身价不菲,“你家里会同意吗?”
尚雪臣摇摇头,“他有老婆了,孩子生了三个了,家里人已经不管他了。”
那女人还不死心,“那说明你和他也长久不了。”
就这一句,尚雪臣立马有些不开心起来,“那杯酒是我让他送的。早知道我不该多管闲事,你听我说他有家室,你都不愿意撒手,看来就是抱着钓凯子的目的来的。你大概知道那男人结婚了,只是刚好有人送酒,觉得更好的机会来了,所以才那样夸张的打了那男人一巴掌。你觉得这样能引起送酒人的关注。”尚雪臣阴狠狠的盯着对面勾着季书平手臂的女人,“还不快撒手?小心我找人埋了你!”
那女人被尚雪臣吓住,却不想这么轻易撒开手,她看得出季书平这一身的西装大概在什么档次里,尚雪臣这样轻佻,出口的话也毫无遮拦,她不信这么不相衬的两个人会一直在一起,可能也只是刚在这里遇到而已,对面人恐吓自己不过是想把这穿西装的这个人好独吞下去。她还想不示弱的再回个一两句,旁边的季书平抽出了被她抱着的手,“我没有老婆孩子。”
女人听了一脸的惊喜,心想果然是那人想要独占。季书平看着黑了脸的尚雪臣,“我说实话,是因为好让人相信,我接下来的话也是真的。我对他是认真的。”
真挚总是容易让人乱了阵脚,站在季书平身边的女人乱了,尚雪臣也乱了。可季书平不止要让他们乱了阵脚,还要他们心里来一场厉风暴雨,他扭脸认真严肃的对这女人说,“是要一辈子的那种认真。”
尚雪臣心跳快了一些,是种莫名的感觉,在朗朗无云的天气里偏偏让他被一声响雷轰中,然后他就开始有点后悔今晚居然乖乖听话的没有喝酒,他现在没了酒精做遮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脸红发烫。
女人终于慌乱离开,季书平笑着就要上来搂住他,尚雪臣挂着脸挡住季书平伸来的手,这个时候季书平如果过来抱住他,他感觉自己的心会沸,还是先口不对心的埋怨着人,“让你多管闲事。我不是说了,花钱买不平胡搅蛮缠。”
“你刚刚这一生气,我才觉得你真是道上的出身。”
尚雪臣白他一眼,转身继续往场子里看,“夜场的规矩,看见下手的男女,如果是你情我愿的,就不要去多管闲事。这里面的男男女女又有哪一个是简单的?”
“怎么说?”
“看见卡座上的那一对没有。现在看到的只有这一男一女,可后面还会来很多的人。那男人虽然只坐在卡座边上,腿脚岔开放置,身体后倾,双臂撑开搭上沙发背,这是这里是我的领地的意思,那卡座是他包的。那女人应该是被人牵线喊来一起玩的,她刚好第一个到。她扭着身子,不是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而表现出的尴尬害羞,朝男人坐着的方向前倾扭着身体刚好把自己的腹侧展现给了那男人,这叫腹侧前置。腹侧聚集着人体重要的器官,是最脆弱的地方,这样展现给了别人,只说明,她喜欢这个人。如果不喜欢,她就该侧一点身子往后靠着挡住自己的腹部,这叫腹侧否决。可惜那个男人不喜欢她,虽然和她聊着天,可每次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都不长。拿起酒杯喝酒的时候,目光总是往大门方向看,他在等,等着后面的人到,看里面会不会有他合适的类型。”
尚雪臣收回目光撑着下巴,“夜场里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
季书平看着他,“那你这样看着每种不同的心思,累不累?”
听季书平这样问他,尚雪臣站直了身子,他还没做声响,季书平就说着,“我听到你叹气了。”
尚雪臣一脸的奇怪,“我没叹气啊。”
季书平如愿以偿从背后抱上了人,“我听到你在心里叹气了。”
尚雪臣没有让季书平小心注意着点,因为他现在急需这样一个依靠。他呆呆望着场里的红男绿女,又怎么会不累呢?轻易看见那些笑脸下的坏心思。
季书平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那就别看了。”
尚雪臣人生头一次体会到了欣慰这种感觉。怎么会这么凑巧的,季书平只读懂了自己一个人的心思呢?
季书平感觉到了尚雪臣渐渐倚住了自己的身体,他捂着尚雪臣的眼睛,低头在他耳边小声的问,“这里有没有别人不知道的地方?”
尚雪臣笑着拉开他捂着自己眼睛的手,回头看着季书平,“有,你难得来,我带你去观光一下。”
第126章
齐梁自己一个人在吧台站了一会儿,他定了定心神,扭头快速的往沈傲刚刚站着的方向扫了一眼,却没再看见了沈傲。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老板,你点的外卖已经到后门处了。”
“啊?哦,好我知道了。”齐梁转身去看酒吧边角装饰用的栏杆,栏杆处已经没了人。他猜想尚雪臣他们应该已经回到了包厢。
齐梁再看一眼栏杆,他不敢明目张胆的扭头,只用余光去看刚刚沈傲站着的地方,一再确定那里是真的没有人之后,齐梁才转身朝酒吧的后门处走。
沈傲从柱子后的背光处里出来,酒吧灯暗,加上柱子正好可以挡一挡他。他从暗里走出来看着齐梁朝着后门处走的背影。他看见了齐梁无意间看到自己那一眼时的匆忙避开,沈傲想原来他是这么不情愿的看见自己。就这么讨厌了自己,所以才说想要一个重新吗?
那,我要放他走吗?放走他之后,我又该怎么办呢?
沈傲想不通,连日里都在这两个问题之间纠结,以至于在他回过神的时候,才想起他已经很多天没再见过齐梁了。是他想得太投入,才忘记要见齐梁这件事情。等他再想起齐梁来的时候,他想或许,他是该放齐梁走的。这么多天过去,他沉浸在烦扰的问题里,居然也没觉得没去见齐梁是件多痛苦的事情。
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情绪稳定,有一个瞬间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偏向了可以放齐梁走的那一边。
可等他放下那两个问题之后,开始准备照常的生活,他就开始了对齐梁无穷无尽的想念。他们之间很少沟通,好像也没有一起外出过。可就算是这样从没有深入交流过,沈傲还是一发不可收拾的迷恋着齐梁。他说不出为什么,好像只是单纯因为齐梁这两个字在他心里不痛不痒的扎了根。对此他没有想要斩草除根的想法,然后一不注意,扎根在他心上的齐梁这两个字春风吹又生。
每次就在他要照常生活的时候,他总能想起齐梁的脸。有十几岁年纪里,齐梁纯粹善良的笑,有他面对欺凌时的无奈又怯弱,还有不久之前,齐梁拿自己泄愤时候,脸上露出的讨厌。
这个时候,沈傲在想起关于齐梁的问题时,他就已经不能再继续平静思考下去,心中的天平不是倒向哪一边的问题了,而是他脾气焦躁的乱摔乱打,摔碎了一屋的瓷器家具,也打碎了心中那把能够冷静衡量的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