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神望着窗外。
结界撤去,十年前离开的妖怪终于能回归了。人间又是一场异动,妖怪们欢呼着向神隐山赶去,声势浩大。将隐藏在人群中的术士吓到出冷汗。
神社中的红发少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最后一道夕阳从格子窗抽身离去,神社里的光线变的昏暗。
“醒了。”
在他睁眼的时候,一道声音传入耳中。许久,他回答:“是。”沙哑而虚弱。
他仰卧着打量这里,年久失修的神社,些许熟悉的灵感萦绕心头,却说不岀到底是哪个神社,他心中并无惊慌。“是你救我。”他问。
“不。只是正好看到你了。”
“呵,谢谢。”
他慢慢从榻上坐起来,正眼看向门的位置,手臂上忽然传来痛感,原来刀口已经被包扎起来,可惜还是很疼。
他再次看向门口的人,露出得体而含蓄的笑容:“你……”笑容像按了静止键,他说:“我见过你。”
东海的三条大尾巴甩了甩,她转身面对他,并不否定:“你长大了。”
少年一时无语,要怎么应对呢。
少年调整心态,从榻上下来,笑容从容:“又一次被您救了呢,我是赤司征十郎,非常感谢您,还请告诉我您的名字。”
东海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东海,你在等谁?”突兀的男声响起,虚幻的身形慢慢变成实体:“面灵气,还是镰鼬?清姬?”
“哦,人类。”鬼切扯着嘴角,这孩子真像源赖光。
妖怪?赤司回以笑容。如此俊美的黑发妖怪,带着隔绝世人的时代感,连泪痣也闪烁着别样的风情。
“般若那家伙,又在胡来了。”东海叹息。
“呵,我听到你说的话了,只怕你会闹的更欢。”鬼切笑她。
“对。”东海的笑容扩散开来,明艳的笑颜与般若一般,带着锐利的美感。
鬼切看的愣神,他还记得她血战大江山前夕,胧车上的她,映着夕阳月色,是一种水映桃花的艳丽。
以及,她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英姿。
东海走出神社,赤司并不了解她要做什么,鬼切却猜出了大概。
这是又一次刷新无神论者认知的一幕。
以被称为东海的妖怪为中心,出现一个复杂古朴的阵,晦涩的文字有一种来自蛮荒世界的血腥压迫感,让赤司心生畏惧。之后便是整个山林无风而动,月光更胜,百妖朝拜的景象,将这里唯一的人类彻底镇住。
“东海阁下,狐丸恭候您许久了。”
鸣狐丸沙哑的声音将赤司从蛮荒的血腥氛围中拉回现实。
“术士们在做什么。”她问。
“对抗羽衣狐等京都妖怪。”鸣狐丸答。
“那是谁?”
“并不知晓,只说是每次转生都要闹的怨声载道的转生妖怪,身边跟着茨木童子和一众鬼怪。”
“哦~茨木童子!”东海哼笑:“还每次转生?”
“是!”
“不受控制?”
“是!”
东海笑:“位置。”
“正往相克寺去。”
“带路。”
东海话音才落,鸣狐丸便俯身低头,腥红双目闭合,露出臣服的姿态:“为您带路供您驱使是我的荣幸,请一定让我见识到您那个时代的气魄。”
“你可与我并肩而战。”东海走上鸣狐丸的脊背,双臂抱于胸前。她忽然看到一边未说过话的赤司,问:“孩子,我可以将你带回人群中去,你,敢和我们同行吗?”
妖怪们瞬间哄笑,人类的孩子怎么敢和这血腥凶残的古神之后为伍?它们料定他不敢。
赤司qiáng忍着妖怪们带来的压迫感,扯着嘴角,满脸不服:“有何不敢。”
“小鬼,小心会死哦,哈哈哈!”妖怪嗤笑他初生牛犊。
“我必定长寿!”少年被激出血性,目光如炬。
“哈哈哈,如此气魄,当真好儿郎!”东海笑容变得真实,她随手一指,“你,带他同路。”
妖怪只得听命,赤司的目光逐渐野性,他走向那奇形蛇怪,露齿一笑。
鬼切随便跳上一个妖怪,妖怪不敢怒,更不敢言。
鬼切笑容肆意,被压抑了许久,终于可以回归本性了。
他们的本性,即是战场!
那是可以让赤司征十郎足以回忆一生的夜晚,男儿血性被这群妖怪的吼叫声激发。
妖怪少女立在shòu形妖怪的肩上,稳如劲松,映着月光,真是气势如虹。被妖怪们称为狐丸的shòu形妖怪发出吼叫,妖怪们嚎叫应喝。
来自胸腔的浑厚韵律让人热血沸腾,闭上眼睛,赤司甚至能想象出古时两部jiāo战鼓声宣天,少女们载歌载舞以求胜利的画面。
真是,如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