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作为快乐的回忆,你可真够乱七八糟的。”西里斯评论道。
“有什么比死里逃生更叫人高兴?”
又打完新一轮嘴仗,梵妮终于没办法再忽略阿斯托利亚的目光了。说实话她对沉默寡言没什么意见,但那种盯人方式实在叫她有点儿怵。她挑起眉毛望回去。
“你记得里昂吗?”冷不丁地,阿斯托利亚问。
“……啥?”
“里昂伯斯德,他们说是你杀了他。”
“……算是?”梵妮吐口大气,“好吧,就是。怎么,你认识他?”
“他是赫利埃的父亲,我的表叔,在我和赫利埃闹翻之后还和我保持着往来。他是唯一一个不认为我是个败类的人,总是劝我父母别太纠结,说等我长大了自然会明白什么是正确的。”
“看起来事情并不如他所愿。”
“他死后我真正开始憎恨他们相信的一切,因为那害死了他。”阿斯托利亚面无表情地说,“他从不理解我,他可能不是个好人,但他对我向来不坏。”
西里斯看着阿斯托利亚,阿斯托利亚还盯着茶几,梵妮则像是对没打开的电视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死者跟随着她,她能从每片黑暗里看到,他的头发仍如铁丝般坚硬纠结,线条粗犷的脸上扭曲残暴的神色则退去了。他已经宁静,她则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让自己能够与那个幻影——又或者说与制造了那个幻影的自己——和平共处。假期末尾的某个夜晚,他们对视了半夜,然后她说:如果你要做什么,那就来吧;但在此之前,我得继续生活。
“我该为你的损失感到遗憾,但那太虚伪了。”她说,“我从来没有一秒后悔过当时的选择,也不觉得他活着会让我更高兴。”
“你当然是。”
“那么,我们说清楚了?”
“再清楚不过。”
梵妮和阿斯托利亚瞪着对方,谁也不肯先移开视线,直到忍无可忍的西里斯几乎有点儿咋咋呼呼地嘀咕着“哎呀天快亮了先睡一会吧”不由分说把阿斯托利亚赶上了楼。天亮前梵妮又睡了大约两小时,这次很平稳,没有梦到马尔福大宅和尖叫,朦胧间隐约听见了瀑落般的雨声。
作者有话要说:
用膝盖让男人得疝气,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把【围笑】莫名想把这个情节扩写成番外呢。
第73章 第七十二章
梵妮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空闲了,整天散着手无所事事地在一栋房子里一楼二楼地晃荡。百般无聊之下她重新在坩埚下点起了火,企图最大程度地利用现有材料给凤凰社提供药物。按理说就算梵妮不是伤员,药剂师的工作也轮不上甚至没能毕业的她俩。但在斯内普倒戈之后社内魔药高手的缺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欧文已经因 “可疑行为”而被监视的情况下,选项确实不多。
凭着和药材天生的默契,梵妮的魔药学得相当不错,但静不下来的性子导致她在这门课上总也不能算多么拔尖。阿斯托利亚的到来很好地弥补了这一不足,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两人意外地有默契——也许除去梵妮得不时阻止阿斯托利亚顺手把品质稍次的材料扔掉的行为,现有资源可经不起挑剔。仍旧没有多少实质性工作好做,原因无他,药物也已经所剩无几。
学校温室、菲尔德家的花园、双胞胎(在罗恩和哈利一同行动的事暴露之后他俩和所有韦斯莱们一样被困在了家)和蒙顿格斯(自11月起就踪迹全无)的灰色渠道以及其他绝大部分药材来源都已经被断绝,与此相反的是伤员数量多到让人应接不暇的地步,不需要赫敏那样天才的头脑也看得出战争的天平正倒向哪一边。所有人脸上都写着厌倦,他们或许不会投降,但也正逐渐丧失希望。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梵妮侧腹的洞以及西里斯腿上的刀口终于有些要愈合的迹象了,西里斯的情况更好些,虽然活动时间长了还是会有点跛,他总算摆脱了拐杖。鉴于事实已经证明除了等着它自己长好没有更好的办法,两人不约而同地坚持不把剩余的药物浪费在这上边,因为“把有限的资源用在最需要的地方是战争法则”。
见了鬼的战争。
两个女孩在原属于梵妮的房间分隔出了一间药剂室,西里斯还体贴地布置了隔离咒以免洁癖成性的某人为那些令人百感交集的气味所困扰。此后她俩埋头研究如何用那些边角料造出能用的药剂,他则带着在梵妮脱险后情绪又开始转坏的史密斯在还能联系到的据点收集情报——或者更诚实点说串门儿,毕竟现在凤凰社内部已经只能交换些基础性的消息,很难再组织什么大规模的行动了。康维尔夫人默许了史密斯到处乱转这点倒是挺让梵妮惊奇的。
4月一个狂风大作的夜晚,隔间门被突然撞开。梵妮在转身的同时就已经抽出了魔杖,阿斯托利亚则因为第一时间把正悬浮着冷却的坩埚放下来而慢了半拍。
西里斯留长的黑发乱得像刚和疙瘩藤打过架,他将双手举起放在能被一眼看到的位置,迎着正对面门的两根魔杖平深吸气开口之前先瞥了一眼端端正正落在准备台上的坩埚——里边女孩们两星期的成果居然一点没洒。
“唐克斯生了,是个男孩。”
本来以为马上就要受到攻击或至少是听到有人受攻击消息的梵妮花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个新生儿?”
“答对了,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聪明。”刻意讽刺的腔调也压不住西里斯即将绽开的笑容。
“那真是……”
“太棒了。”
阿斯托利亚的接话换回了四道诧异的目光,她的脸微微红了起来,极力摆出个比平时更傲慢的神态。梵妮歪歪头,以一个熊抱成功瓦解了它。
“没错,太棒了!”她抱着阿斯托利亚使劲晃悠了几下。
较小的女孩似乎拿不定主意是要回抱还是站着不动还是给她一记恶咒,几乎可以听到她脑子里新生命给所有人带来的共同喜悦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本能正在激烈交锋。
泰迪卢平的出生对战局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但这件事实实在在地振作了大家的精神,亲眼见证的机会是人人都不愿意错过的。
康维尔夫人出门执行某项不能说的任务去了,史密斯刚从唐克斯家回来,摩托车后座的位置便被让给了梵妮。那玩意改造后连海格那种体格都能驮得动,加个阿斯托利亚也没问题,但出于安全考虑她还是主动提出了放弃去亲眼看看小泰迪的机会,毕竟她和卢平也算不上多亲近。
两人顶着一头乱发到达时正赶上欧文宣布泰迪身上没有任何继承到了狼人特征的迹象,欢叫声几乎掀翻了屋顶。可惜的是卢平没能见证,此前他等不及要去通知儿子的未来教父。与之前所担忧的相反,小泰迪继承了母亲的非凡天赋,出生不到两小时他的发色就从棕色变成了姜黄又变成了绿色。唐克斯紧紧抱着来之不易的珍宝,配合着泰迪给床边的观众表演母子变脸秀,引出阵阵笑声。
已经成了外婆的安多米达在端来一碗粥并叮嘱疲惫却兴奋得根本没法躺着不动的女儿趁热喝下去之后就离开了房间,她在欢庆声中平静到了不起眼的程度,以至于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产妇母亲的缺席。
“几乎”,因为梵妮看到西里斯在安多米达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离开后跟了出去。这段时间失去的同伴太多,在这难得开怀的时刻,大家似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不去想起不久前死去的那个同样名叫泰德唐克斯、曾让安多米达布莱克为之叛离家族的男人。
梵妮排开堵在床头朝小泰迪做鬼脸的海丝佳琼斯,端起被立刻遗忘了的碗舀了汤送到唐克斯嘴边,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喂还得当心着不让汤碗被唐克斯的胳膊肘打翻。她不禁感到奇怪,居然有让她感觉自己是房里唯一一个大人的时候,这世界是怎么了?在校时魁地奇赛或者大考过后的派对上她可称得上领头人之一,闹腾起来不输双胞胎和李乔丹。
有一回她甚至成功地将隐形粉洒到了例行前来结束派对赶大家睡觉的麦格头上,不过发网刚消失一半麦格就一摆魔杖把问题解决了。格兰芬多院长用威严的眼神在在场所有捣蛋鬼脸上扫了一圈,随后继续了厉声将大家赶回寝室的工程,不过故意拖到最后才一溜烟跑掉的梵妮可以肯定爬上通往寝室的台阶前自己看到了严肃女巫微微翘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