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史密斯屏住呼吸问,梵妮则深吸气做好大笑准备。
“不幸的事发生了。”西里斯低沉缓慢地说,接着神色一变,露出一个得意又顽皮的表情,“那个南瓜碎了,几百只老鼠倾泻而下,帮我们干掉了晚餐。”
“梅林的胡子啊。这条胜出了。”梵妮扯着嗓子压过自己和另外两人的笑声,“你们花了多久才捉到那么多耗子?”
“如果你的朋友中有一个可以和耗子沟通的话,那不是多费劲的事。”西里斯表情略微暗淡了一下,随即又笑了,“真正难的地方是把耗子们引进去之后要几个人一起给那个南瓜灯念牢固咒,晚宴开始前又要同时不引人注目地念解咒,那南瓜真是该死的大。你肯定想象不到当时场面有多精彩,有至少十几只耗子直接掉到了麦格头上,她当时发出的声音……我一点都不奇怪自己为什么在阿兹卡班听了十二年的尖叫声都没疯了——说真的,我还想看到她扑上去呢?”
“拜托,阿尼玛格斯是猫又不意味着就得捉耗子。”梵妮擦掉笑出来的眼泪,“你变成狗,你难道会吃……?”
“嘘。”西里斯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史密斯笑得直不起腰来,康维尔夫人捂着嘴笑红了脸。至少就目前来看,新增一个成员对这个家庭未尝不是好事。
万圣节后的第二天,卢平来做了一次拜访。赤胆忠心咒生效前这里的防护咒大都由他设计,西里斯醒来后他也来过多次,康维尔夫人和史密斯对他都已经不陌生。事实上梵妮感觉在已经见过的凤凰社成员里史密斯对卢平最有好感,大概是因为卢平这个人很能给人父辈的安定感——她调侃史密斯独独缺个父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很有父辈风范的卢平自己却差点成了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唐克斯怀孕的消息传来之后他消失了好一阵子,直到食死徒开始公然追捕麻瓜出身者、唐克斯的父亲被迫逃亡时才再次出现。
没人知道他这段时间里受了什么刺激,总之他似乎终于开始正视自己是个准爸爸的事实。虽然他仍旧衣衫破旧头发花白,但落魄的感觉淡了很多,看样子他正努力陪伴在妻儿身边想要做个好父亲。
作为对方仅有的最老也最好的朋友,经过那么多年迥异的人生,许多想说的话都无从说起了。在不讨论越来越严峻的现状时,西里斯和卢平除了回忆那些往事中难忘又令人愉悦的部分,就是反复讨论卢平未出生孩子的名字。
估计是出于家族遗留下的阴影,所有希腊式的或者与星座相关的人名都给西里斯毫不留情地否决了。孩子他爸本人持“名字只是个代号”的无所谓观点,于是这个环节几乎就只是西里斯的“找到然后否决”独角戏。所有能找到的英语人名都试遍之后,西里斯又开始与国际接轨,几天后什么“卡斯特罗夫斯基”“厄的斯亚贝巴”也开始出现时,卢平终于忍无可忍地叫停。
梵妮觉得西里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开始疯狂地揶揄卢平,就像当年大脚板挑衅月亮脸的级长尊严一样,直到卢平拔出魔杖把他追到了阳台上。
此外西里斯还很喜欢翻来覆去地询问唐克斯的现状,晨吐啦,胎动啦,营养状况啦,卢平也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解答,听着他哥们提出那些明显不靠谱的建议时也总是挂着一抹耐心又幸福的笑容。这也许是卢平许多年来能拥有的最好的时刻。
二十多年的老交情,两人相处时有一种独特的融洽,每到这时其他人都会知趣地不去打扰。
兴致勃勃地听那些琐事其实和西里斯的作风很不相符,16岁起漂流在外,多年铁窗的摧残,梵妮想也许就算是大脚板也会想要一个家。
不止是西里斯,凤凰社所有知情的成员都争先恐后地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命贡献自己的力量,好像这个小小的婴儿就是世界的中心似的。
狼人与人类结合的先例极少,没人知道会出什么问题。韦斯莱先生和金斯莱专门联系了专业的药剂师,改良狼□□剂的配方使其能适合孕妇和婴儿使用。狼□□剂本身就精密复杂,要改良就得从药材培植和初步处理阶段把关。这也就是为什么露西和菲尔德夫人一直在为主料狼毒的培育烦心。
韦斯莱夫人则忙前忙后地给唐克斯准备养神安胎的补品,各式各样的煲汤一锅接一锅地送过去,双胞胎看着眼馋,直抱怨母亲不对自家人上心。在产前产后养生这方面韦斯莱夫人绝对是经验丰富的行家里手,因此不管唐克斯再怎么不情愿,她母亲安多米达还是把那些东西全给她灌了下去。
双胞胎嘴上不说好话,却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下了梵妮提出的任务。在新的反狼人法案已经生效的情况下,即使是圣芒戈的专业药剂师研究狼□□剂也得慎行。很多必需原料都只能通过灰色途径弄到手,而双胞胎做了这么久的违禁品生意自有渠道——韦斯莱夫人得知后表示等孩子出世后要和他俩好好说道一下这事儿。
大伙儿做的一切卢平都看在眼里,每当他露出那种“感激得无以言表”的表情要开口时,就会有人去拍他肩膀,告诉他“只要好好陪着你的妻子和孩子”。西里斯更直白:“要是敢不做个好父亲你就别想再从狼变回来了,儿子归我”。
此外梵妮也了解到了离家期间错过的一些消息。
新学期开始后第二天魔法部被闯入了,三名事发时形迹可疑的官员中有两个被证明当时在圣芒戈接受治疗,一个被发现昏迷在距入口不远处。从金斯莱了解到的情况来看,闯入者在魔法部制造了一场大混乱,释放了一群正在接受审查的麻瓜出身者,此外部里唯一丢失的物品是被乌姆里奇装在门上的疯眼汉的魔眼——仅看最后一点就能猜到是凤凰社的人干的了。
就在这件事发生的同一天,凤凰社原本的总部遭到了一场搜查,彻底到连地板都被翻起来的程度,好在原本存放在里边的物资早两个月就被转移出去了。那地方原本是布莱克家族的祖宅,但西里斯对此的感言是“我真想给那些动了手的家伙发个勋章”,顺便对里边那只叫克利切的小精灵平安回到霍格沃茨的厨房表示由衷的遗憾。
“鼻涕精一发话,那小怪物就会兴高采烈地把所有麻瓜出身的学生毒死。”他说。
凤凰社普遍意见是把这次闯入归功于哈利他们,西里斯对此表示十分自豪,社员们则热议了一阵他们闯进去究竟想找什么。婚礼之后除了赫敏用守护神发来一条报平安的信息之外三人踪影全无。不过总的来说还是那句话,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EYE已经出到第三期,两名专业记者的加入使得稿件质量提高了不少,在史密斯的废寝忘食下刊印效果也有进步,再次拜访菲尔德家时梵妮多少也有了点底气。但本打算让菲尔德先生看看EYE离他的标准还有多远,梵妮却收到了十份订单和一袋子加隆。
“我有个研究史学的朋友,卢卡斯费里奈利。他对你的杂志很感兴趣,想和你谈谈。”
菲尔德先生显然不想讨论订单的事,梵妮就只是道了谢接过,正好省了尴尬。大略扫了一眼,卢卡斯费里奈利也在订单上,其余都是陌生的名字。
“我随时都可以。”她说。
“你怎么把杂志送到订购者手里?”菲尔德先生问。
“现在订的人比较少,我都是随身带着,一个一个送过去。这样虽然效率低,但是比猫头鹰邮寄要可靠。”这么原始的办法,梵妮说得也不太理直气壮,“学生订购的我会送到霍格莫德,由高年级学生拿回学校分发。”
“以后订购的人会增加,不可能一直这么做。”菲尔德先生停顿了一下,说:“这样吧。在有更高效的方法之前,我给你的订单上的那些人的杂志就由我来送达。”
这个人情就有些大了,梵妮下意识地想拒绝:“不用了,我想我可以……”
“你应该把时间花在更有价值的事上,而不是忙于当个销售员。”
“但是您也有自己的工作。我想您所起到的作用比一本杂志大得多,不该为此冒不必要的风险。”梵妮的语气强硬起来。
菲尔德先生皱起眉,梵妮坚持地与他对视,不让自己在那目光的压迫下退缩。不论当事者心里怎么想,在旁观的露西和菲尔德夫人眼中,每到这种时候两人便显得惊人地相像:同样的高颧骨、线条固执的嘴唇和不肯退让半分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