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妈妈,来都来了就当是免费旅游呗。人家都说了,现在姐姐根本不差钱,这屋子估计连她的度假别墅都趁不上呢。”米歇尔也转来转去兴奋不已地打量这间对他们来说太过奢华的卧室,“哟,他们还有单独的衣帽间呢!”
她已经结婚,住在离家几百英里外的另一个城市。这次还是因为听说父母弟弟都要去英国投奔离散多年的姐姐才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别大惊小怪。”利亚姆翻翻白眼,“那特蕾西在哪?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啊?”
“人家乐不乐意见你还说不定呢。”米歇尔酸溜溜地说,利亚姆白了她一眼:
“你在船上不是还说希望她把你一家都接到英国来吗?”
“那是天经地义的,好不好?我好歹也是她亲妹妹。”米歇尔满怀憧憬地摸了摸床帐,“我要求不高,给我一栋这样的房子就行了。对她来说肯定不难吧!”
“你们没听管家之前说的吗。”索菲对这双儿女头束手无策、头痛不已,“特蕾西去了法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利亚姆一脸茫然,米歇尔却神采飞扬地一拍手:“对哦!我记起来了——她刚刚又结婚了对吧?”
“她怎么又结婚了?”利亚姆小声重复一遍,但没人理他。米歇尔已经急不可耐地盘算去法国的旅行计划,顺带幻想若给她一栋别墅该如何分配每一间房间的用途。
索菲胆怯地瞥了乔舒亚一眼:“你说特蕾西还愿不愿意见我们?”
不等乔舒亚回答,米歇尔先气呼呼地打断了父母的对话:“这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她应该考虑一下当初我们家的难处才是啊!”
“欢迎来到我的城堡,夫人。”查蒂隆先下了马车,然后伸出手搀扶艾德文拉。她弯腰钻出车厢,然后抬头望向近在咫尺的城堡。
毋庸置疑,这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城堡。它不像艾德文拉想象的那样只是石头堆砌的古堡,事实上,它相当有设计感,完全可以谈得上轮廓优美。
仿佛是有意展示法国人引以为傲的“贵族感”一般,查蒂隆在抵达加莱后故意选择用马车带他们继续行进。这段旅程不论是艾德文拉还是布雷斯都十分乐在其中,其中以布雷斯尤甚。
出乎她意料的是,查蒂隆似乎很喜欢布雷斯。他不仅考虑到小孩子的身体状况,时不时叫停马车让他们休息,还一直耐心地回答布雷斯提出的各种问题并向他介绍一路上的风土人情。
再例如此刻,等艾德文拉下了马车后,他拒绝了仆人的帮助,亲自重新登上马车把睡着了的布雷斯抱出来。
难道蓝胡子对小孩子有所偏爱?
艾德文拉晃晃脑袋,把这个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
“我希望你喜欢这里的装修风格。”查蒂隆挽起她的手将艾德文拉引入正门,入眼是壮丽的大厅,本来应该是哥特风格,但查蒂隆显然强行给它加上了一些柔软浪漫的元素,他指了指那个显眼的乐器,“我是个管风琴高手,在今晚的宴会上,我会为你献上一支曲子。”
“今晚就有宴会?”艾德文拉没被城堡的内饰惊到,却被他的后一句话弄得一怔,“可是我们才刚刚抵达。”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把你介绍给我的熟人们了。”他挥挥手,侍立两旁的仆人会意,同时一拽手中的绳子,一块红色的布飘然落下,露出了悬挂在墙上的巨幅画像,“当初在画展上,我一眼就看见了这幅画像。”
这是她手持书和羽毛笔站在花园里的那幅,也正是与海顿的婚姻之中所绘下的最后一幅。
艾德文拉微微蹙眉:“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是赝品。”查蒂隆回答,“我请了法国顶级的画师为我复制一份,并按照我的个人品味略作修改。”
她这才发现画上的一些细节与记忆中不符。譬如,在这幅画上,她的穿着更为飘逸轻薄,手中拿的书也变了。
“《十日谈》?那是什么?”
“一本法国麻瓜小说罢了。”查蒂隆揽过她,“去看看其它房间吧。”
城堡虽大,内部的设置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主要空间被各种卧房、休息室、舞厅给占据,比较特别的地方是查蒂隆有一个高大三层的小型图书馆。
“那是我为布雷斯准备的独立书房,”他指着里面辟出的一个隔间告诉她,“等他稍长大一点后我就可以开始教他一些简单的知识了,布斯巴顿崇尚学识——”
“我依然准备让他就读于霍格沃茨。”艾德文拉打断他的话强调道,“他毕竟是英国人。”
“好,那就霍格沃茨。”他随口附和道,又带着她去看了他们的卧室和布雷斯的房间,他已经给布雷斯准备了两位保姆,都是法国人。艾德文拉对此有一点点不满,但她更在意布雷斯房间的位置:
“这离我们的卧室是不是太远了?”
“也不太远,只是在走廊的两端而已。”查蒂隆给出了无懈可击的回答,“那个房间和我们的一样大,这样布雷斯就可以从小到大都拥有他自己的独立房间,而不必总是搬来搬去。”
“这……”
查蒂隆没有给她出口反驳的机会,他直接把她带到了一间新的房间:“我想每个女人梦中都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艾德文拉微微眯起眼睛,待适应房间里的光线后她才吃惊地看见屋子正中那个玻璃橱柜里放着的礼服——纯黑,没有任何累赘的装饰,却异常惹眼。
在它的面前,屋子里其它珠宝华服全都黯然失色。
“喜欢吗?”她的沉默显然取悦了查蒂隆,他拿起搁在首饰柜上的黑色铁面具,放在她脸上比划了几下,“这是我特意为你——城堡的新一任女主人——准备的……”
第73章 Chapter 72
邀请她跳舞的男人在一曲终了之后并未松开她的手,相反,他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腰,几乎是强迫性地将她的身体压向自己。艾德文拉恼怒地抬起眼睛,透过面具,她万分震惊地在对方眼中分辨出了纯粹的欲望——那种男人对女人的本能且纯粹的欲望。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肆无忌惮地对女主人摆出如此侵略性的姿态,并痴迷地看着她的眼睛。
艾德文拉是一个美人,被众人竞相追逐了长达十几年的美人。
她非常清楚这种目光的含义。
但她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大胆。
他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冲她扬起势在必得的微笑,像在逗弄一只到手的猎物一般:“楼上有很多空房间,夫人。”
“你疯了是吗?”艾德文拉用力挣脱他,厉声呵斥道,“不想惹上麻烦的话就离我远点!”
“你的丈夫顾不上你。”陌生人抓住她的手腕,重新贴近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脖颈之间,“你还不熟悉这里,对吗?”
她有些慌张地四下打量一番——方才似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们异样的举止上,但当她看过去时却发现那些视线刹那间挪开,宾客们都在有说有笑地聊天,诡异地对他们之间紧绷的气氛视而不见。她刚才斥责对方的声音足够大,却没有人阻止或询问。
为什么?
“你不知道布洛涅城堡的秘密吗?”陌生人像逗弄小猫小狗一样摸摸她脸上的面具,“查蒂隆还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艾德文拉不自觉地低声问道。
“他没说的话我也不好私自告诉你。”陌生人却拒绝道,他甚至松开了她的手,退回到一位男客与女主人所应当保持的距离之外,“也许你会自己发现呢……”
艾德文拉想追问,然而陌生人却没给她机会。他一转眼就消失在人群之中,处处都是戴着面具、衣着相似的男士,她根本分辨不出来刚才的人是哪位。
他是在故意吓她,还是另有深意?艾德文拉无暇细辨,但回想起他的话,她突然感到有些害怕。她又看了看周围,人们真的都在谈笑风生,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您要来杯酒吗,夫人?”见她在打量他们,附近的几个人转过头,嬉笑着邀请道。
“不必了。”也许是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艾德文拉觉得他们看上去并不友善,于是她婉言谢绝,朝楼梯走去。
一楼的喧嚣渐渐远去,她鬼使神差地放轻了脚步沿着走廊无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