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拨人便是两位画师,拿着尖细的画笔正在画布上轻触,时不时抬头看着面前的美人。
剩下的一拨便是安排此次画像的香脂铺的人。
清砂带着一整套上妆的工具,站在画师后面看着他们的一笔一画。
隔着帘子端坐在上方的人摊在卧榻上酣睡,不出一会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妙和姐姐神色再凶狠些。”清砂看着正在画妙和的画师马上开始勾勒面部轮廓了,立马说道。
“这样不行么?”妙和不敢乱动,未张嘴含糊不清地问道。
她嘴唇颜色很深,正是上次白京荷心目中的恶魔之色,配上微挑的眉毛更是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腹黑之气。她微微昂着头,垂眼看着前方。
“我家郎君说了,这个妆容就是得霸气一些,有种临危不乱的压迫感。”清砂解释道。
“人家才不凶狠呢。”妙和似乎不满。
“我家郎君说你行就行,拿出一点撒泼的气势来。把我当作抢你情人的女人,来,看我!”妙和往她面前站了站。
“你又不是白京荷!”妙和嘟哝道。说罢,果真面露了凶狠之色,居高临下地看着前方。
被喊到名字的酣睡郎清醒了过来,吧唧了一下嘴轻咳一声,把胳膊伸出帘子招了招手。
清砂见状跑过去问道:“郎君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你去表扬一下妙和,说她状态甚好,额外再奖励十两银子。”白京荷用刚醒带着慵懒的语气说道。
“是,郎君。”
“可有已经画完的图了?”白京荷继续问道。
“瑶玲的秋韵绕和卷秋风两种妆容,还有妙和的夜星稀已经画完了。我拿来给郎君瞧瞧。”清砂走过去将三幅团蒲大小的画拿了过来,绕过帘子递给白京荷。
白京荷端坐好,扫过三幅图点点头:“不错不错,这种写实的画甚好,若我是个女子定表钦羡之情跟风购买呢。每人再赏五十两银子!”
清砂:“……郎君你也太大方了吧。”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还有啊,我们这个铺子刚刚办起来,你们的奔波劳累我都看在眼里,自然更不可亏待你们。”白京荷说道。
“郎君才累呢,都能在这儿睡着。”清砂笑道,然后绕过帘子继续在一旁指导着。
白京荷揉了一下眼睛。
她都算得清楚。在刚开始准备接手这家铺子的时候,便熬了两个晚上写了个计划书,包括预算费用和铺子的一些制度。
找合适的画师其实也算是一个比较折腾的事情。她探访了京城大部分画师,出名的也寻过,没什么名气的小画师也上门拜访过,最终选定了两位不怎么出名但是下笔如花的画师。
白京荷设计出来的新的妆容都成画之后,瑶玲和妙和松了一口气,扭了扭略微有些僵硬的身子。
清砂说道:“刚把画拿给郎君过目了。郎君说,给你们每人额外再加五十两银子作为嘉奖。”
“谢过郎君!”四人都看向帘子后面的人,一同说道。
“都出去吧。”清砂说道。
待他们走后,清砂将帘子掀开,给白京荷倒上一杯茶水,问道:“郎君为何不露面?”
白京荷做郎君打扮时也是一位翩翩公子之相,肤白如玉,双眸清澈勾人心弦。她朝她意味不明地一笑,回道:“神秘感。”
清砂又问道:“神秘感作何用?”
“只需要觉得咱们家铺子的妆容好看,小娘子或是妇女在在一块闲谈之时便会猜测这家铺子到底谁接手了。你若是神秘,她们谈论的就多。谈论的多了,便会广传这合光街的香脂铺如何如何,吸引更多的人光顾。”
清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不同于酒后争吵之声,倒带着官腔。
白京荷说道:“外面什么声音?”
“我出去看看。”说完清砂便走了出去。
白京荷在屋内都能听到外面的声音。正在说话的人嗓音低沉,但是透着独断专行的压迫感:“所有人都待在原地。若有擅动者,一律按阻断官府判案严加处理!”
白京荷本来不想动,结果听到这个严令,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起身往门那边走,想听得更清晰些。结果刚把耳朵贴在门上,一个人突然闯进来直接捂住她的口鼻。
“唔……唔……”她挣扎地叫了几声,闯门者捂得更严实了,几乎要端了白京荷的气。
那人拖着白京荷便往屋内去,拖到屏风后从床榻上扯了一块布迅速地塞进白京荷嘴里,动作极其熟练地扯下幔帐将她的手脚全部绑得结识。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白京荷都惊呆了。
为什么这么巧进了自己的房中呢?
为什么呢?
穿书自带主角光环么?
那有主角光环了就说明我怎样作都不会死么?
白京荷瞪大眼睛看着这位黑衣不速之客。
他浑身上下只是露了一双眼睛。他把她绑完之后扔到床榻后方的缝隙里,自己也蹲在那里不言不语。
看到白京荷一直朝自己眨巴眼睛,还是带着那种丝毫不惧怕还有些天真的眼色,于是眯起眼问道:“有事?”
抢我台词?
白京荷仰头直接靠在墙上,等着自己金手指爆发。
但是突然看到此人身侧紧握的那把还未出鞘的剑顿时傻了眼,决定还是自救吧。
她艰难地挪动身子,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头碰了碰他的胳膊,快速写了一个字——笨。
本来是想写“蠢”的,因为白京荷觉得说人家“笨”不太贴切甚至还有些打情骂俏的意味,但是笔画太多只好快速写了个“笨”。
白京荷写得跟挠痒痒一样,那人并没有躲,还转过头问道:“什么?”
她用舌根“唔唔”叫了几声,又写道:
【说话】
那人摇摇头拒绝:“你大喊怎么办?”
听他声音,白京荷感觉这人就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半大的孩子,又写道:
【把你的剑架在我脖子上】
那人:“……”
“对哦。”他小声惊呼道。说完便拔出剑身架在她脖子上,带着凶狠很的目光看着白京荷,扯开他口中的碎布。
白京荷被堵得有点发麻,张阖张阖了一阵才恢复了正常问道:“我帮你,你别伤我性命。”
“怎么帮我?”他问。
“你是三岁小孩躲猫猫吗藏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就怕别人找不到你不跟你玩了么?快解开我们到上床去!”白京荷吼道。
就白京荷知道的,不管是电视剧里的情节,还是小说中描述的,此种情况下那人若是逻辑正常,就应该把自己按在床上假装温存缠绵。
白京荷也不是不在意,只是当下性命更重要。
那人突然眼眶红了一圈,手中的剑离白京荷的脖颈更近了些。吓得白京荷都不敢咽口水了。
“你找死!”他低吼道。
白京荷看他是个脑筋转不过弯的倔强孩子,苦口婆心地说道:“外面那些人是来抓你的吧,我也甭管你惹了谁了,我帮你躲过那群人。你呢,别杀我,也别让外面那群人找我麻烦。所以你就暂且听话,我们假装那个一下。”
完全把他当个孩童哄。
看他没动,只是凶狠地看着自己。白京荷又继续说道:“你要是不信我,你就把剑架在我脖子上。”
对视了半晌,外面传来整齐的“噔噔噔”整齐的上楼声,他这才拿起剑直接挑断了白京荷身上的死结。
一剑下来,死结全部被划开,而自己的衣服分毫未裂。
他飞快地将白京荷抓起来扔到床上,迅速地褪下衣物和蒙在脸上的黑布,掀被将两人还有衣物都盖上。
“砰”地一声,包厢的门便被踢开,两人穿着盔甲的人便看到一个散着长发光着上身的人抱着怀中的人。
他红着眼回头惊慌地看了两人一眼,吼道:“何人?”
那两个身穿盔甲的人见到这种景象估计也是见怪不怪,对视一眼又在厢房中逛了一圈,又看到撕碎的桃红色幔帐意味深长地又朝床上瞧了一眼,便走了。
走了之后白京荷才用力地推开他,赶紧跳下床整理好散乱的头发。
“你是个男子!”他气冲冲地看着白京荷说道。
“所以啊,不需要你对我负责。两不相欠,谢谢。”
他依旧瞠目而视,低吼:“男子便男子,我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