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了几秒,站起身去把门关起来,往回返,看见施歌盯着他瞧。
“看什么?以我们的关系,你还怕我关门?”
施歌:……什么关系?她不该怕么?
他坐下,拧着脖子问:“你妈什么事情?”
施歌两手捧着脑袋,手腕处用力挤压太阳穴,有力无气:“十年前我妈出了车祸,有些地方弄不清楚……”
“什么地方弄不清楚?”
施歌无奈对他眨眨眼:“今天可以不说吗?”
宋西牧闻言歪过头看她,沉默了一会儿,抬手下巴鼻尖揉了揉,“可以不说,但是刘信炎这个人不能再见了。”
施歌应得爽快:“没事我见他做什么。”
“有事也不能见,他嘴里能有什么好话,你信他!”
“……”
宋西牧想起今天她故意当着刘信炎的面和他装不熟,到底还是翻不过这一页,不咸不淡问:“你说说看,是我和你关系近,还是刘信炎那半个老乡和你关系近?”
施歌没憋住,嘴里“切”了一声,别过脸,又不是半大的小孩了,还问这种问题,他这纯属是……自降身份,她都替他觉得丢人。
宋西牧看在眼里,唇角微微向下,脚踢上她的凳子腿,“说啊!”
施歌鼻头一皱,带着些许恼意瞟他一眼,默不作声。
宋西牧紧追不舍:“是不是我近?”
施歌这才带着嫌弃吐出一个字:“是。”
宋西牧得了便宜还要卖卖乖:“是?那你今天在警局怎么叫我宋总?”
“宋总不能叫?”
“……能叫。”
施歌瞥他:“能叫就行。”
“可是当着刘信炎的面这么叫,显得我们的关系就远了。”他哼哼两声,拿手点着她下结论:“你就是故意的。”
施歌懒得和他理论,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到他脸上,“刘信炎和你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宋西牧嘴角一扯,“早年结下的,不提也罢。”
“不能解?”
“解不了,也懒得解。”
施歌唇角微微抖动:“早年?哪一年算是早年?”
宋西牧盯着她看:“你别笑。”
“……”
“还笑。”
也许是太过劳累脑子当机了,也许是爸爸来电话了她心里高兴,也可能是今晚的风太舒服了,谁知道呢,她就是想笑。
施歌紧紧抿唇,缓缓点头:“我不笑,我就是很想知道早年是什么意思,你这个年纪说早年,容易让我想到杀马特,就是两个杀马特,一个红发一个紫发,互相看不顺眼,放学后约架……”
宋西牧抬着下巴示意:……你继续。
“是这种吗?”
闷嘴葫芦今晚话有点多了,还给他脑补起他和刘信炎的仇怨来了。
他哼哼两声,很肯定的语气:“我没有杀过马特。”
施歌小拳头抵着额头,低笑两声:“杀马特一般都不会承认自己杀过马特。”
还调皮上了!
他双臂往后撑着隔板,黑色的裤腿快伸到她床底去了,她没有用凉席,铺着米白色床单,同色系的被单被叠成长方形,上头几朵樱花刺绣。
上次来的时候还不是这一套,还挺勤快,幸亏买了洗衣机,那小细胳膊如何洗得了这些被单被套。
夜风凉爽,他希望李老师早早回家睡觉……
“你真想知道?”
施歌点头:“嗯。”
宋西牧嘴角一抹暗含得意的坏笑:“你不要反悔。”
他这么一句,施歌有如被神灵拨醒了慧根,神智清明了,“……算了。”
来不及了,宋西牧:“还不是情窦初开那回事,就在这学校外面,九檀府……”
施歌拿手敲脑袋,急急打断他:“宋西牧!我今天太累了,头好痛,你回家去!”
她总算把线索给连起来了,她,宋西牧和刘信炎,情窦初开,结仇,大概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奇怪的是,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要说她桃花旺到十几岁就有很多人为她结怨,那是不存在的,家里管得严,那时候她根本不接触男生。
宋西牧不服了:“是你要问的,怎么一说情窦初开就怕了,我也没让你负责,你怕什么!”
施歌埋首在隔板上,脸红耳朵烫,脑袋又炸了,负责?敢情还是她欠他的。
她闷声:“宋西牧,能不能讲点道理,那会儿我多大?你开了我还没开……”
宋西牧对着那小脑袋失笑,的确是没开,眼睛长在头上,眼里都看不见人,竟然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宋西牧:“我怎么不讲道理了,我知道那会儿……是没开,你把脸抬起来。”
施歌警醒:“做什么?”
“做什么!我妈还在外面我能做什么,你闷在下面算什么回事,虽然我和你关系近,你也不能这么待客,没礼貌!”
“……”施歌把头抬起来,李老师还在呢,毕竟他说过,他也要脸的。
宋西牧转过身子,又下手去抓她的凳子腿,要把人往他的方向掰扯。
施歌:“……你又来。”
宋西牧停下手中的动作,沉声:“那你自己转过来,我们面对面交流。”
这一脸正经的面对面交流,施歌竟无力反驳了。
“施歌……”
他这么严肃,施歌莫名心慌,她暗自安慰自己,没关系,李老师还在呢。
他挠挠额角,抬眼对着她:“你今年多大了?”
施歌:“……二十五。”
“过了二十五了?”
她以为他想问她的生日,她不喜欢过生日,又暗自松了一口气。
“过了。”
他没有追问是何月何日,“都过了二十五了。”
施歌:“……”
宋西牧嘴角一撇:“都过了二十五了,总不能现在还没开吧……”
施歌一愣,瞪他一眼,挪开眼不再看他。
“不至于吧?”
“闭嘴。”
“那也开得太晚了。”
他歪着脖子,微眯着眼眸,若有似无扫过她的脸庞,略带轻佻:“要不,我们试一下。”
施歌低头盯着他的脚尖,透过那双名贵的休闲鞋,她仿佛看见嚣张的一只脚丫,正企图侵占她的领域。
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抚上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捏住。
施歌有瞬间的失神,等到下意识要把手抽回来,他已经加大了力道,温热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细微而又无法忽略的小电流从手心往全身流走,脑袋已经完全死机,连累着两只眼睛,酸辣辣的直冒星星。
心跳如擂鼓,就算瞒得过他,瞒不过自己。
他的手指头揉捏着往上挪到她的手腕处,掌心覆盖在那凸起的小关节上,不动了,那手腕细软又柔滑,那小节点是天下最珍贵的宝物。
他低低唤了一声:“施歌……”
施歌抬眸,他这一声唤起了她密密的鸡皮疙瘩。
他刚才那点轻佻早就被溢出眼眸的柔情取代,“在我们这里,‘掉’就是嫁的意思。”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就到门口了。
施歌醒神,用力抽回手,把手臂往身后藏,脑袋已经混沌如浆糊,懵懵懂懂开口:“嫁?”
他低笑出声,狂拽中带着邪魅:“就是嫁,你要嫁在这里了。”
第34章 想死
掉=嫁?掉在这里=嫁在这里!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这听起来怎么那么……有道理,“嫁”比“扎根”有道理,她怎么没想到呢。
她眼睫毛一掀,试图挣扎:“你骗人!”
“施歌。”敲门声响起,李老师回来了。
不聪明的妈到底还是没有老实回家睡觉,宋西牧撇嘴:“我骗你?你去开门,问问我妈。”
施歌垂眼,起身去开门,宋西牧寻到空调遥控器,把空调打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开空调是关门的最好借口。
毕竟是自己的妈,他还是要面子的。
李老师看见他,愣了愣,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西牧咧着嘴,漫不经心回:“吃了饭就过来了。”
跟在李老师身后的梁茵茵看见宋西牧,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要说这两人是怎么搭在一起的,她还真不知道,还真想见识一下宋西牧这种毒舌大佬是怎么追人,怎么谈恋爱的。
她进了门也没见凉快,往墙上的空调看了看,“开空调了,怎么还那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