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冲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剑端,想要回头去看杀他的人,只是他眼前一黑,“咕咚”一下已经栽倒在地上。
“站住!”慕云汉眼看着一个黑影向树林奔去,随着一声大喝,他的枪也破风被抛出,像银色的流星划过黑夜,巨大的力道将那人身体带起,狠狠钉在了树上!
“慕容云冲!你怎么样了!”
慕容云冲眼前一片黑暗,奇怪了,明明今晚的月色这么好,他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听到慕云汉在呼唤自己,真是想不到,临死前,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他……
他茫然地握住了一只手,那手同他一样,掌心有茧,十分粗糙,他还记得刚见到慕云汉时,曾好奇地和他比过手掌的大小:“我们的手纹竟然这么相似,难怪我们是兄弟呢!”
他紧紧地握着慕云汉的手,喘息道:“慕渊石……不,慕容云汉,你啊,真的是个不祥之人啊……如……果有来世,我们……别做兄弟了罢……”
慕云汉感觉到他骤然脱力了一般软了下来,鼻息脉搏已全无了。他在这一瞬眼眶一热,几乎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噩梦——纵然慕容云冲想要他性命,但他却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至亲了……
不祥之人,他真的是不祥之人么?可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慕云汉放下他来,走向那个被钉在树上的人。他抬起那人的头来,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面孔。
“刘敬?!”他愣住了,“是你……你为什么……”
那一□□穿了刘敬的肺部,他此时像鱼一样吐着血泡,即将死在痛苦的窒息中。可是他望着慕云汉,反而笑了,倒像是得到了什么解脱。
刘敬并没能撑很久,他的伤势亦不允许他留下什么遗言,就这样挂在树上死去了。可是慕云汉却犹自震惊,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刘敬,他记得刘敬从自己入山庄时就一直对慕容云冲有着独一无二的忠实。他为什么要杀慕容云冲,为了保全山庄的名声?为了叫他免于被审判的屈rǔ?
他最终没有完成对柳娜姿的承诺,还是叫慕容云冲丢了性命。
负鹿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它不安地用蹄子刨刨地面,啃着新生出来的多汁草果。慕云汉有些僵硬地将慕容云冲的尸体扛上了负鹿,自己也骑了上去。他原路返回了山头,那里正在打扫战场。
“小白脸子!你去哪了!”原定疆迎上来,“到处找你不着。”
慕云汉将慕容云冲的尸首推下鹿背,道:“慕容云冲跑了,我把他捉回来了。”
“额?”原定疆见过的死人不计其数,一眼便看出地上的人已经没了鼻息,“死了?”
“恩……”
“你杀的?你不叫我动他,就是留着给自己?”
“不是,是山庄的人杀的。”
“唔……你们家人还真是够奇怪的……这个杀那个,那个又杀这个……”他招呼来两个士兵道:“抬走抬走,死了。”
那些残存下来的武师见状,全都嚎啕起来,有两个gān脆撞去了士兵的刀上,一命呜呼了。
“绑好绑好!”原定疆脑袋都大了,急忙道,“你们怎么看得!”转而又对慕云汉道,“我不懂,不就是个庄园主么?他们gān嘛跟殉国忠君似的!”
慕云汉叹息:“庄园等级森严,很多人从一出生就在那里了,一个庄园,说是一个小王国也并不夸张。”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有忠臣,也有刺客,有jian臣也有造反的人,好理解!柳景元今日恐怕要和御史大人连夜审讯这些人,你要一起去看看么?”
“不了……”他目光略有些闪烁道,“我还有别的事!”
原定疆哈哈大笑起来,一脸“我懂得”的表情,不怀好意地用肩膀顶顶他:“别空手去,带点东西,他们姑娘家都爱这个。”
慕云汉白了他一眼,唇角却带了笑意。一想到沈涟漪,他心里因为慕容云冲的遗言带来的yīn寒顷刻便烟消云散了。
他知道她做作的外表下有着善良侠义的心肠,他也知道她机灵聪慧得像一只小狐狸。可是有一件事她却犯了傻——
他从来不想让她做什么见鬼的姨娘。
侍卫们跟着慕云汉回到慕容山庄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进到山庄里面,那里已不再是昔日的安宁的景象。捕快,士兵把守着各处,盘查着山庄里的人,里外皆已封锁,俨然是一副抄家的模样。
慕云汉骑着负鹿一路上了慕容别院,来到了柳香居。
他对侍卫道:“你等且候在这里。”然后径自走了进去。
柳香居,便是柳娜姿的住处。此时,她得到了丫鬟的禀报,穿戴整齐,只是那眼下的yīn影叫人料想她这一夜并不好过。见到慕云汉,她站起身来,屈膝行礼道:“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