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冲心中早有定夺,选了关公刀,慕容山庄的兵器锻造极其成熟,这关公刀虽不及当年青龙偃月刀,但也是寒光凛凛,一看威力便不容小觑。反而是慕容烨见状缓缓开了口:“冲儿一向是练剑练刀的,如今选了关公刀,有趣。”
慕容夫人闻言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又何曾关心过冲儿!”
慕容云冲既然选了关公刀,使的也自然便是关公刀法。武师一喝令开始,两人便几乎是同时起势,兵刃相撞,火花四溅,只看得众人目瞪口呆,目不转睛。
慕容云冲此前受了伤,故而此番便有些力不从心,加之关公刀虽然威力无穷,到底太过沉重,不比银枪轻便好掌控。这打斗的场景,便又变成了他节节败退,绕着武斗场转圈的情形。
可是慕云汉毕竟才习得枪法一年有余,慕容云冲很快发现了他的破绽,瞅准空挡,一刀批下,只听“当啷”一声,那银枪的枪头登时应声断掉。慕容云冲心头狂喜——成了!
可是枪头断掉的瞬间,慕云汉一个侧身后仰,左手堪堪地握住了坠落的枪头,只一个旋身,他竟站到了慕容云冲的背后。
慕容云冲感觉到脖子一凉。
“住手!”武师惊慌失措地大喊,围观的众人发出了一阵惊呼。
“铛啷啷——”慕云汉已经将枪头丢在了地上。
慕容云冲的冷汗蜿蜒如蚯蚓一样流了下来,他此时尚且还想不明白,慕云汉到底是心机使然故意卖了破绽给自己,还是他的反应已经快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然而不管是哪一种,他皆是输得一败涂地,他与慕云汉的差距,已经大到了他再如何努力也无法企及的程度,就在方才的那一瞬间,慕云汉可以轻而易举地要了他的命,那银枪枪头贴在脖子上的感觉,让他感受到了生死一线的恐惧。
这棵凌云杉,到底是已经长成了。
“大哥,承让了。”
慕容云冲失魂落魄地望着他,为什么,他明明赢了,为何还要对自己如此恭顺?
突然,他看到了慕云汉的眼神,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看到慕云汉的眼神,骄傲,疏离,冷漠,视一切如草芥。他怎么会把这样的情绪当做是一种恭顺呢?他怎么会有如此错觉呢?慕云汉他,从来便不是一个恭顺的人啊!
慕容云冲失败后,山庄内的一切似乎都在照常运转,只是慕容云冲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转变,毕竟,慕云汉此时已成为了慕容山庄家主的不二人选,他的身边总是围着向他求教的师兄弟,而他也真的不吝赐教,手把手地带着他们,让他们对他更加忠心耿耿。
“冲哥,只是失败一次,没关系的,离慕容家主的决斗还有许久,你还可以再成功的。”这种时候,只有柳娜姿尚肯如此安慰他了。
“柳儿,如果,如果我不是慕容家主,你还会喜欢我么?”他艰难地问出这个问题来,等着她的回答。
“冲哥,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做慕容家主的。”柳娜姿忧郁的杏仁眼悲悯地看着他。
他做不到,他知道他做不到了。
这日他喝得醉醺醺的回到房中,却看到慕容夫人坐在那里,一脸寒霜。
“娘,你来了。”他笑道,“今日山庄里好热闹,到处张灯结彩的。”
慕容夫人冷冷道:“是啊,慕渊石中了会元,家主要为他庆贺。”
“会元啊……”慕容云冲喃喃道,“他是贺召义的学生,不稀奇。”
“碰!”慕容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你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只是一次的失败,就叫你这般意志消沉!”
“一次的失败,呵呵,”慕容云冲苦笑,“众人皆醉我独醒。你们都以为我慕容云冲是那等一次挫败便一蹶不振的人,可是娘,我不是的,同慕渊石jiāo手的人是我,我清醒得很,我不是他的对手,我再苦练十年,二十年,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只是比你们任何人,都更清醒、更早地看清楚了这一点!”
慕容夫人哑然,她不甘心地问道:“他真的已如此qiáng大?”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早知如此,当初便该除掉他!养虎为患!养虎为患!”慕容夫人神色一暗,“然而此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什么意思?”慕容云冲皱眉。
慕容夫人走至窗边:“慕容家主此番为他庆祝,你觉得家主如何看待他?”
“还能怎么看,自然是下一任家主的最佳人选。”
“你错了,家主的位置永远不可能让一个私生子来做,冲儿,你必须记住这点。”慕容夫人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慕容云冲尚未想明白慕容夫人的打算,慕容家主便突然bào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