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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这帮人吃完早餐后,照常到了小学,开始当天的支教。
沈时樾记着昨晚齐铮跟他说的话,趁着上课前,自己跟另一个男生换了组,让季延跟其他几个同是大二的男生女生呆在一块儿。
二年级的小朋友,就算学英语,最多也就是学学二十六个字母,充其量加上字母歌,不能再多了。
即便是这样简单的内容,沈时樾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出现了手误。
他让小朋友们自己唱一遍字母歌,在他们唱完后,自己却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有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叫他“沈老师”,他才一下回过神。
他在想季延。
他摸不准季延的性格到底是在谁面前,都跟在他面前一样软,还是季延实际上在外面硬气的很。
他只知道按季延这个性格,就算被编排、被排挤了,也断然不会对他提一个字的。
说得好听是洒脱、隐忍,说得不好听就是傻,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说出来,就像不知道“爱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
好不容易把早上的课上完,等到了大课间休息,所有的学生都要到操场上活动。
沈时樾带的班在一楼,只要一侧头就能看见操场。
下课没几分钟,他就看见季延带着他们班的小朋友到了操场上。
他还隔着些距离看着,所见的情形就已经出乎他意料。
季延站在操场中央,旁边围着一圈小朋友,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季延的脸上带着轻浅的笑意,虽然不甚明显,但面部情绪非常柔和。
然后他的同伴走过来,几个人似乎在讨论什么,片刻后三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倒是比沈时樾想象中要融洽。
跟沈时樾同组的学弟走过来问他:“学长,待会儿又得带小朋友玩游戏了,今天您觉得玩什么游戏好啊?”
沈时樾想了一会儿,适合小孩子玩的游戏没想出来,倒是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飘到了操场上。
他脱口而出:“季延…”
还在等他回复的学弟:???
您再说一遍,玩什么?
☆、双主席18
沈时樾立马反应过来学弟到底在问什么,只说让学弟自己决定,自己往另一边去了。
教学楼后面的空地上,有一口井,和一个老式手动水泵,通过下压手柄,就能抽取井里的水。
县城的小学虽然设施跟省城没法儿比,但也不至于没有自来水,只是沈时樾向来偏爱这种有些年代感的东西。
他微微俯身,掬了一捧水泼到脸上。
地下水的温度大概比地面水温度要低,跟皮肤接触的时候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冽。
来不及被擦gān的水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他松开手柄,看着水流沿着凹槽流向不知名的地方,脑袋里又想起刚刚的“玩季延”。
学弟问他待会儿玩什么游戏,他居然脱口而出“季延”两个字。
学弟当时看他的眼神立马就不对了。
沈时樾觉得自己大概魔怔了。
因着这令人十分难堪的口误,沈时樾一整天都没好意思跟季延讲话,就怕一开口,就是一句“玩你”。
那就更加不可挽回了。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位学弟没有到处宣扬他这充满了奇怪和恶俗意味的口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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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樾这一躲,就躲到了晚上回酒店的时候。
照旧是季延先进浴室洗澡,完事之后他就抱着电脑坐到了被子里。
沈时樾进浴室前还特地看了一眼季延,然而人家只是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似乎并没有想要主动找他说话的样子。
他站在淋浴头下,温热的水流自上而下覆盖着他,心想,季延就是这样的人啊。
沈时樾天天把他带在身边的时候,他就欣然接受;
沈时樾把他放到一边了,他不会主动再来找沈时樾,也不会露出失望的样子,就好像他早就做好了接受所有的结果的准备。
开心也好,难过也好,好像一切都不在他意料之外。
他一边用浴巾把身上的水擦gān,一边伸手推开玻璃门,却在踏出淋浴间前滑了一下,堪堪就要摔倒。
沈时樾勉qiáng稳住身子,站到被盈满雾气的镜子前,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几乎一整天都在想季延。
一开始是想玩他,后来是想他这个人。
他几乎是有些无意识地伸出手指,指尖在满是雾气镜子上随意划了几道。
他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眼睛。
于是他问他自己,会在同一个人上栽第二次吗?
他不知道。
他自认已经对高中时候的事情释怀,对季延也已经从一开始的不甘心和不服气变成了不常想起。
但是季延偏偏又来了檐大、还毅然决然地来了学生会,来了和他注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