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以东骨血里刻着商人的jīng明,同时,作为季家人,他这辈子也从未吃过亏,更不愿意他的人吃亏。
甘遂被取消保研名额的当天,他就私下命人调查了陈利戟。
荣市本地人,父亲是医生,母亲是公务员,普通家庭,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优秀,从小学开始一直就读于各类重点学校,最终以高考全省前3%的优异成绩考取了安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从大一开始就是甘遂的室友,两个人不亲近也不疏远,属于泛泛之jiāo。
陈利戟曾经的同学、朋友对她的评价都不错,没有特别出挑的品格,也没什么人品问题,符合中国人一贯的中庸之道。
安华大学女生宿舍因为学生私下使用违章电器而失火的那天,甘遂不在学校。他早准备好了甘遂的不在场证明,也打点好了一切关系。
之所以没有递jiāo上去,是想问问甘遂的意见。
毕竟甘遂本人亲自去学院老师那里承认了违章电器的归属,季以东猜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理由。
他想帮她,但不能擅自帮她做决定。
季以东和甘遂都没接那两份煎饼果子,陈利戟只得讪讪收回。
她看了眼甘遂,然后视线落在季以东身上。
甘遂忽然拉住他的胳膊,声音软软的:“我早上想喝点白粥。”
季以东明白她是希望他回避,但是又有些担心甘遂会不会被欺负,他侧身帮甘遂整理了下身上的外套,然后把她的长发从衣领下解救出来:“我去买。”
季以东终于还是没忍住,在起身的瞬间,弯腰将甘遂脑袋按在胸口,低声在她耳边jiāo代:“放心,我在。”
不管有什么事,他都在。
甘遂点点头,冲他认真挥手。
路过陈利戟时,季以东觉得他真是用尽了全部的自控力,且考虑到对方是个身高小小的女孩子才忍住没动手。
一想到甘遂为这事哭的那么厉害,他就从心底里厌弃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
陈利戟坐在季以东刚才坐的地方,拿出一个煎饼果子递给甘遂。
这次,甘遂没有拒绝。
天色渐亮,太阳终于露了头。
两个人沉默着吃完了早餐。
“国庆假期结束之后,我会去学院那边承认的,”陈利戟转头看向甘遂,脸上还带着笑意:“谢谢你。”
其实她在做出那件事之后立刻就后悔了,看完甘遂的保研答辩之后,她立刻就想回宿舍去把电饭锅拿出来,没想到学校的突击检查早了一步。
这个一直在闪闪发光的女孩子,不能因为她而黯淡。
她们两个的关系谈不上朋友,但也比普通室友更进一步。
毕竟同住了三年多,说完全没感情也不可能,只是两个人在这方面都是比较冷淡的个性,陈利戟是不善于跟人jiāo朋友,甘遂则是浑身都带着天然的屏障,她们都不喜欢有外人过多涉足自己的生活,两个很相似的人,在同住的几年时光里,给了对方最舒适的生存环境。
陈利戟从没想过,甘遂会主动承认。
从学院的处罚公告发出的那一刻起,她就无比后悔。
甘遂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眼睛被清晨的阳光照的暖洋洋的。
“希望你以后也顺利。”
她没有去问陈利戟接下来的打算,无论怎样,那是与她无关的未来。
甘遂其实并不是圣母的性格,也不会大度到愿意为别人的过错买单,但陈利戟对她来说,终究是特别的存在。
这个身高只有150的姑娘,在她大二那年高烧四十度的深夜里,曾经努力把她抗到校医院过,她一直在心里感恩,从那次之后,也觉得学校宿舍生活幸福了不少。
然而她们终究还是太过相似,所以注定无法融入彼此的生活。
“甘遂,你也一定会顺利的。”陈利戟笑着说。
甘遂之于她,一直是另一种人生。
从入学开始,甘遂就很少提及到家里的情况,明明两个人都是荣市本地人,却没有因为这个熟络起来。后来某次帮着班长处理档案时,陈利戟无意看到了甘遂父亲的职业,才知道自己的室友除了本人闪闪发光,家世也在闪闪发光。
就像今早的那个男人,其实学校论坛上在讨论新闻系院花花落谁家时,那男人的座驾就出现过,但是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传言,因为大家似乎默认了,甘遂和这样的男人是匹配的。
而她自己,从小自卑又敏感,永远都不敢站在这样的甘遂身边。
父母给她的名字是利戟,大概是老天的意思,让她做个jīng致的利己主义者。原本想用手段拿走甘遂的保研名额,反正甘遂也考得上,但到了最后,她还是听从了内心,决定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