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没料到古绢竟说得如此平静。
古绢又继续解释道:“上官姑娘,奴家在嫁给自己夫君之后,才知晓自己不能生育。”
也就是说她的孩儿并非她所亲身。
古绢顿了顿:“三年后,当夫君得知我无所出,并未休我。而他不休我的原因,乃是因那个家是靠我撑着……”
当年古绢的夫君张鹏发现她无所出之后,便一改对她的深情,开始用她做团扇赚的钱寻花问柳。
古绢对张鹏有愧,便也就忍下心中的酸涩。
但后来情况越来越糟。
张鹏不仅在外面的寻花问柳,每每喝醉酒回家之后,对她乃是又打又骂,甚至还骂她是不能为他生孩子的烂货。
曾经古绢想过要一走了之。
离开蜀地,离开巴城。
重新开始她自己的生活。
但就在这时,一名乞讨的女叫花挺着肚子找上门来,声泪俱下地告诉她,张鹏某日在喝醉酒后,在破庙中qiáng要了她。
那日古绢闻言险些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既然女叫花肚子里怀的是张鹏的孩子,她断不能将女叫花赶走。
谁知晚上的时候,喝醉酒的张鹏回来,听闻一女叫花子怀了自己的孩子,便对着那脸上长满浓疮的女叫花又踢又打,想要打掉女叫花肚子里的孩子。
眼看就要闹出人命,她不得不上前阻止,但却为时已晚。
大量的鲜血从女叫花身下流出。
“救……”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见女叫花快被自己给打死,惊恐之下,张鹏夺门而出。
古绢则是慌忙为女叫花请来大夫。
女叫花怀孕已经八月有余。
大夫见状,先是叹气。
“张夫人,这大人与胎儿只能保一。”
古绢闻言看向奄奄一息的女叫花。
只见女叫花满眼是泪。
女叫花:“夫人,我求求你……”
那一瞬间,望着女叫花眼中的哀求,古绢只觉自己的心好似被人狠狠捏住,令她喘不过气来。
虽女叫花没有把之后的话说完,但古绢清楚地知道女叫花要说什么。
“这……”
大夫见女叫花已经断气,欲言又止:“夫人,现在已经没得选。”
不!
她不是没得选。
她闭上眼睛,然而眼前再次出现之前女叫花临终前,眼中的哀求。
将女叫花的尸首连通她腹中的孩子一起扔进乱葬岗。
还是……
让女叫花的孩子成为她的孩子?
此刻她所作出的决定会改变她一声的命运。
“夫人?”
大夫开始催促:“若是不及时将她腹中的胎儿取出来,胎儿的命怕是也保不住。”
这算是上天送给她的孩子吗?
古绢蓦地睁开眼看向大夫:“救他!”
大夫直接用匕首划破女叫花腹部的一幕,她永生难忘。
孩子直接从女叫花腹中取了出来。
只是……
婴儿浑身发生紫,已经没了呼吸。
古绢跌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分明不是她的错,然而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流。
大夫见状亦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夫人节哀。”
“不…… ”
就在大夫准备离开时,她拽住大夫的衣袖:“大夫,这孩子还没死,还没死对不对……”
大夫则是掰开古绢的手,转身离开。
轰隆!
一道惊雷声突然响起。
听到身后传来婴儿的哭啼声,她僵在原地。
她缓缓转过头,看到浑身发紫,之前没有呼吸的婴儿此时正在半空中挥舞着小手,嚎啕大哭。
从未……
从未有过哪天像那天一样,看到奇迹般活过来的婴儿,古绢激动地再次落下泪来。
后来她将这从鬼门关门口走了一圈的婴儿当做亲生儿子养大,纵使张鹏不待见这个儿子,她亦是用尽全力来保护他。
正因如此,见儿子高烧不退,昨日她才会拽住上官婉儿,希望她能救自己儿子一命。
听闻古绢的故事,上官婉儿不忍唏嘘。
这些年来,她在宫中看过不少话本,却不见古绢这般曲折。
古绢从衣袖中拿出一袋银两递到上官婉儿跟前:“上官姑娘,这是给俊儿看病之后,所剩的银两。”
古绢今日来除了再次前来谢恩之外,便是将剩余的银两还掉。
古绢:“上官姑娘,俊儿的命已经保住,这些多余的银两,奴家不敢收。”
上官婉儿:“这些银两并非我所有之物。若是古姐姐想要还钱的话,还给沛王便可。”
古绢:“这……”
古绢是个聪明人。
这些银两对沛王而言简直不值一提,所以才会冒然前来将剩余的钱还给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拿着吧。重新置一间宅子,和俊儿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