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后,她从皇宫中款款走出。
柳汉洲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她。而她呢,脸上看不见喜悲,对一切也似乎都知晓了一般。
她走到了宫墙上,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盯着她——这个皇室的耻rǔ。
“王爷,陛下没有殡天,你还是回去吧。弑父篡位为天理不容,即便你谋取了皇位,也无法得到天下人的心。”
柳中捷笑了笑,“我还回得去么?”
伴溪看着胡依寒,她穿着一身素衣,容貌憔悴,有些苍白。看得她难过不已。
“今日所有的事,都因我所起,是我背叛陛下在先,做出了这种天理难容的事。但苍天日月可鉴,我从未生过任何改变江山社稷的念头。胡依寒所做的所有事,皆为报答当年王爷与皇妃娘娘的救命之恩。”
她转过身去,看了看柳汉洲,跪了下去,长长地磕了一个头。
“陛下,我已经无颜面对陛下所有的恩情。只有一个请求,王爷执迷不悟,终归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皇妃心善,她只有他这么一个骨肉,还望陛下宽恕王爷。”
柳汉洲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此时此刻,就连呼吸都感到疼。
胡依寒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吉凯与吉旋,确实是王爷的孩子,我知道这件事足以让陛下恶心与厌恶,但求陛下,念在这两个孩子尚且年幼无知的份上,也一并饶恕了他们吧。所有的罪恶因我而起,也因我结束了吧。”
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胡依寒便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狠狠朝自己心口刺去。
众人大惊,忙围上前去。
柳汉洲疯了一般扒开围拢的大臣,大叫着:“依寒······”
他搂胡依寒在怀里,伴溪也冲上前去,嘶吼声,叫喊声乱成一团。
“快去把齐还天找来,不,去找福雪康!”柳汉洲大呵着,刘总管忙应着匆匆往里跑。
胡依寒笑起来,她伸手摸了摸柳汉洲的脸,那只手格外冰凉。“对不起。”
胡依寒的手,慢慢变得一丝重量也没有。柳汉洲红着眼,轻轻晃动着她:“朕不怪你了,不怪你了······”
宫墙下的柳中捷回过神来,他长舒一口气,似乎在做最后的决心。“事已至此,众军听令——帮我登基者,按功论赏,封地,女人,你们要什么便有什么,给我上!”
身后的熊英得令,手一挥,那帮叛军便气势汹汹地往宫门内挤。
守城的禁军纷纷扔下准备好的石块,所有的一切乱成一团。
“陛下,现在保住皇宫要紧,不知陛下可有决策?”几个大臣慌起来,毕竟要靠百千名禁军,可是难以和这浩dàng的队伍抗衡的。
而柳汉洲,此时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中,根本无心听他们的话。
“父皇有所准备,诸位大人不必惊慌,不久援军就到了。”伴溪叹气,原来为了让一切都真实可信,柳汉洲确实有所准备,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柳中捷真的要反,而且如此决绝。想来胡依寒已死,柳汉洲也确实一点也没有恋战的准备。
他赢了,又如何?他本就子嗣稀薄,如今两个儿子正在宫墙下叫嚣着要杀掉他,他的心已经全碎了。
“陛下,太子殿下,诸位大人,还请再往里面去一些吧,城门快要破了,兄弟们快撑不住了,你们赶紧往里躲一躲,我们一定拼死守住皇宫,等待援军。”
伴溪皱着眉凝视着远方,想来这个时候,离临运最近的援军,应该也快到了。
“给我上!快!”柳中捷已经杀红了眼,跳下城的禁军们,很快也被淹没在了一片尸首中。
“父皇,你要振作起来啊。”伴溪搀着柳汉洲,可她感觉柳汉洲已经失去所有力气了。
“嘭”的一声,城门被叛军们撞开了,柳汉洲等人只好连连后退。
柳中捷已经什么都不顾了,他越战越勇,这么多年的怨气,似乎都要在此刻爆发出来。
“谁敢造次?”忽然一个轻盈的身影出现在了叛军阵前,竟然是邓薇。
伴溪远远地看到,薇姐姐穿着一袭铠甲,英姿飒慡。
“杀!”柳中捷眼里并无他人,数十名叛军朝邓薇扑身过去。
“让我来帮你一把。”闻声之时,倾城已经站在了邓薇背后,两个人呈背靠背的样子。
“听说太子殿下登基有变,我特意先赶来,哥哥他们还在后面,稍后便到。”
“来不及和你解释了,陛下没有殡天,一切都是陛下故意设的局,引柳中捷出来。可是皇后死了,陛下也无心恋战。”
邓薇一愣,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陛下竟然没有殡天?
“薇儿,邓将军什么时候到?”
“哥哥这次是回来上jiāo兵权给太子殿下的,因此也并没有带特别多的军士,只是熊英以前是哥哥的副将,他的队伍里应该还是有一部分人听哥哥的话的,只希望哥哥尽快赶来,看能不能说服他们。柳中捷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公主,你可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