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捧着茶盏,听了点点头,道:“其实我找你来,是想问一些从前的旧事。”说着看了这婆子一眼,“你也不必害怕。等此间事妥了我就打点你去别处生活。这些天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准备去哪里生活。”
说完就让人先安排这婆子歇了。
等人一下去,小蘋就凑上来道:“小姐,这事有点奇怪。奴婢并没有派人去接她。是一个小厮来报我似乎看见了从前府里的旧人。我这才发现她来的京城。”
静姝想了想,当务之急还是搞清楚这婆子究竟是什么人送来的。“那你就去问那小厮怎么发现的。”
没一会小蘋就回来了,脸色有点难看:“那小厮说是在他常去的茶楼里听邻座的人说有个苏府的丫鬟,从前风风光光的放出府了,如今却又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说着,小蘋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还说服侍了老夫人又如何,最后还不如他们这些下九流。”
看着小蘋咬牙切齿的样子,静姝也明白,这摆明了就是要送这个人到她手上。“那宅子呢?可有什么发现。”
小蘋摇摇头:“那宅子的主人说有人租了一个月,只是那一片都是和这婆子差不多的人住着。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静姝此刻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眉目,便吩咐小蘋:“你想办法告诉周公子,我明日未时会去四时书局买书。”说着,又怕小蘋不明白,补充道:“送这婆子的人不可能是府里人,府里人是怕我们知道这事的。若是外祖母的人也不必如此遮遮掩掩。我看怕是旁的人。”
小蘋有些惊奇:“小姐怀疑是状元郎?”
静姝点了点头。
小蘋就下去想法子传消息去了。
静姝一个人坐了许久,才缓缓道:“莫非他真的是周江瓒不成?”说得自己也有些动摇了。
到了日子,未时还差一刻钟,静姝戴上帷帽就让人套马出门,往四时书局去了。
到了书局,果然周江远已经在书局门口等着了。
见了静姝,周江远有些急切地往前走了两步,忽然顿了顿,还是停在原地等着静姝过来了。
两人并行进了书局,静姝微微侧头,就见到周江远桃花般的耳朵开门见山的小声道:“是你送来的那婆子吧。”
周江远似乎没想到静姝问这个,嗯嗯啊啊了半天,那桃花都漫上脸颊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周江远的表现,静姝心里更加肯定了。只是心中仍有惑,便再开口:“你是如何得知那婆子的住处的?”
“你不便出门,自然不晓得。像他们这些人的户籍都是登记在案的。”说着,周江远的脸色才慢慢恢复如常,“我想办法去户部看了一眼你们家放出去的丫鬟婆子的户籍,大部分都回你老家去了。还有几个人在京城附近。这婆子就是比较好找的一个,又是从前的二等丫鬟。你要问旧事,自然是她最合适。我就派人接了她来。”
静姝盯着周江远:“为什么帮我?”
“我以为你知道的。”,周江远见状也默默回望静姝。
“这次的事多谢你了。”静姝抿了抿嘴,最先败下阵来,扭过头急匆匆的出了书局。
周江远在原地问她:“你写那两封信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会死了。”
静姝顿了顿,没回话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伴着掌柜的声音:“小姐,小姐,我给你特意寻了本《普济方》呢。哎?小姐小姐。”
知不知道自己要死了?静姝缓缓流下两行泪,知道自己油尽灯枯活不过四十是真的,可自己突然被彩云背叛烧死也是真的。可这些话怎么说呢?
小蘋见状,怯怯地道:“小姐,咱们回去吧。”说着递上帕子。
车厢里涌动着令人窒息的沉默,主仆俩相对无言,默默地坐着。
过了一会子,静姝开口:“你去书局把医书买下吧。我刚刚出来的时候仿佛听见掌柜的给我留了书。”
小蘋应了声“是”自去把书买下。
一进了书局,周江远就急切的凑了上去:“你家小姐怎么了?”
小蘋并不回话,只默默的摇了摇头,付了钱,拿了书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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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庄子上,静姝早已经调整好了自己。
稍事歇息整理,静姝就去了那婆子的屋子里。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从前是老夫人房里的二等丫鬟?”
“是。”
“你是何时被放出府的?”
“在老爷定亲前奴婢就出府了。奴婢从前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正巧做生意路过京城说要赎我。老夫人看我认真做事,就放我和表哥团聚了。”
静姝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那你可知道府里的人大多都回苏府老家看宅子荣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