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哪里就有这么好的事?
她脾气大,可难哄着呢。
霍裘收回了食指,那上头还惨留着女人身上的绵软娇香,残留的余温叫他手指头微微一动。
“陛下怎么突然停下来?”唐灼灼似嗔似怨,如碧波的眸子漾开了琉璃色淡浅的笑意,一张含情脉脉的桃花面勾人心魄。
霍裘心底积郁已久的怒火眼看着就这样被她绵软的语调扑灭,连挣扎都显得有心无力。
“过来。”他伸手,略带薄茧的手指修长,整个人逆着光,身后的寒气生生将阳光的暖意bī退。
唐灼灼沉吟片刻,往前走几步将手jiāo到他温厚的掌心,两人身子挨得极近,男人气势更胜从前,眼里的黯光积郁成一口不见天日的古井。
她手指尖儿有些发白,指腹摩挲着他的小指,目光澄澈神色坦然,舔了舔唇边道:“其实今日陛下不来,臣妾也要去寻陛下了。”
霍裘心里一暖,总算觉着这个软服得不算太丢人。
唐灼灼见男人面色稍稍柔和下来,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眼见火候差不多了,接着道:“今日晨醒,姐妹们都略略提了一嘴,是明年开chūn选秀的事,妾寻思着后宫里的妃嫔也是不多,是时候该多添些姐妹进来,是以想找陛下商议一下。”
说到这,她不敢再去瞧男人黑如锅底的脸色,咽了咽口水,状似镇定自若地道:“若是皇上应允,这事也可提上议程了。”
霍裘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面色yīn沉得可怕。
身后李德胜缩了缩脖子,抬头望了一眼有些晃眼的太阳,这明明还算是热天,怎么就觉得浑身透凉呢?
第五十七章
唐灼灼能清楚地感觉到, 她话音才落, 握着她手的男人面色陡然yīn沉下来, 如同八月无云的天空倏尔间变得乌云压境bào雨欲来一般。
她青葱的指尖微微一缩,随着她的心意蹭在男人的掌心,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徘徊, 如同一只刚出生还未睁开眼睛的小shòu,动作又轻又柔的, 只叫人片刻失神。
霍裘只觉得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 如同被塞北三九天里屋檐下结起的冰棱敲打着脊梁骨, 甚至脚底都有些发寒。
前几个月的厮磨缠绵情形尚还历历在目,而耳边却回dàng着她好听的劝慰, 一字一句的甚至让他觉着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害怕。
唐灼灼见他面色yīn鸷不置一词,就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不经意一瞥,上头白皙的皮肤上被勒出了一道醒目的红痕。
她微微偏头躲过他的视线, 觉得嗓子有些发gān,再说话时又分明带上了一丝无可奈何的情真意切来。
“皇上对臣妾的好众所周知,臣妾又哪里舍得将您往外推了去?”
“只是古往今来规矩如此,臣妾如今贵为这中宫主位, 合该处处替皇上着想, 才不负皇上昔日疼爱。”
唐灼灼说到最后,眼神悄然波动一下, 在地上yīn影的遮掩下默默勾了勾唇角,嘴角顿时开出了一朵旖丽的小花来, 转瞬即逝。
这可是陛下您亲口说的话,如今总算有机会一字不落尽数还回去,瞧着那男人越见黑沉的面色,唐灼灼到底忍不住得意几分。
既然她不愉快,那么崇建帝也别想独善其身逍遥自在。
她就是要挑刺,挑到他不敢再提起那茬事来。
霍裘被这看似善解人意的一席话激得胸膛剧烈起伏几下,这次是真的被激得怒意翻腾。
明明她说的每句话都在理,可听在他耳里却是处处嘲讽,每一句都叫他眼底眸色一暗。
“先帝丧期未满,朝堂局势动dàng,这个当口,朕不欲选秀,劳皇后费心了…”他玄huáng色绣着龙鳞的袍袖一挥,沉沉盯了她一会,,开口拒绝了这个提议。
早在意料之中的事。
淮南将起战端,这男人势必不会坐以待毙,发兵前往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再加上是这样敏感的时期,这男人极其注重形象,断不会留下把柄叫人诟病不满。
所以无论如何,这选秀,是断断不会真的提上议程的。
她也正是对此心知肚明,才挑开了想利用此事将月前的那场战局扭转回来。
论耍脾气,她输过谁?东宫里日日不见歇的争执,她都没输过半分气势,两败俱伤,也总比她一人添伤口的好。
以牙还牙,她更是拿手得很。
唐灼灼心思九曲十八弯,可面上却是浅浅皱眉,片刻后才舒展了笑意,薄唇轻启道:“也好,陛下可先下旨将一些貌美心巧的贵女召进宫来,待时机稳妥了再行选秀。”
“臣妾留意了几家的贵女,皆是才貌双全聪颖可人,家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