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番外(241)

那些人的来历不简单。

络腮胡子毫不犹豫赴死,长衫男子瞧着文弱,经历了严刑拷打却什么都不说,如今只剩下半口气在。

郁谨自己都纳闷,他一个不得圣宠的皇子,那些人图什么呢?

这种云里雾里的状况委实令人恼火,好在阿似近来对他软化了态度,抵过所有的坏心情。

姜似登时觉得过意不去了:“这么说是我连累了楚楚姑娘。”

哪怕是前世,她也是那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对于挑衅找茬的人不用客气冷脸顶回去,对于给予帮助的人即便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也会尽力而为。

想到一个陌生姑娘差点因她丢了性命,姜似一阵后怕,郑重对郁谨道谢。

郁谨神色古怪盯着姜似。

“怎么?”姜似被他盯得莫名其妙。

“阿似,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特意跟我道谢。”

万万没想到,他不但要跟男人争宠,跟二牛争宠,还要跟女人争宠!

姜似懒得和他贫嘴,叹道:“有机会还是和楚楚姑娘说清楚。”

“这有什么可说的,反正她现在也没事了。”郁谨觉得多此一举。

姜似皱眉:“害了别人还让别人把我当恩人,我可做不来。”

郁谨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我们阿似真是个好姑娘。”

卖了人还让那人数钱,他觉得很好啊。

姜似偏头躲开:“第二件事是什么?”

楚楚这是一桩事,拜托郁七找人的事还没消息,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事。

郁谨突然凑过来,眼中满是认真:“第二件事比第一件事还重要。”

“什么?”

少年黑亮的眸子里柔情万千,一字一字道:“我想你了。”

姜似莫名红了脸。

说来也是奇怪,他亲她抱她,她只想反亲回去,浑然不觉害羞为何物。可在这夜深人静的闺房,听他说着这些话,却陡然体会到了心跳加速的悸动。

这种感觉让姜似有些慌。

一只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

少年的手还有些单薄,少女的手更加纤小。

二人的手交握,在灯光下如两块羊脂白玉。

姜似抽出手,佯作平静:“事情说完了,你就回去吧。”

“来都来了,总要让我喝口水吧。”郁谨打定主意多赖一会儿,端起桌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顿时有种占了大便宜的感觉。

这是阿似用过的茶杯呢。

少女诧异的声音响起:“那是阿蛮喝剩的水。”

郁谨面皮一僵,咽下去的那口水仿佛一块炭火落入腹中,火烧火燎难受。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气个半死:“哪有这么没规矩的丫鬟,怎么能用主子屋里的茶杯喝水!”

等阿似过了门,连二牛带阿蛮一道卖了。

姜似笑盈盈看着郁谨的气急败坏。

郁谨突然反应过来:“阿似,你哄我?”

居然拿这么恶心的事哄他,简直不能忍!

郁谨猛然把姜似拉了一把。

二人之间隔着桌几,桌上茶杯掉到了地上。

郁谨却不管这些,抓着姜似恶狠狠控诉:“阿似,你学坏了!”

“二牛还在呢,别动手动脚。”余光瞥见走过来的二牛,姜似警告道。

“不理它。”

反正二牛又不会说出去。

悄无声息来到旁边看了一阵的大狗犹豫了一下,一口咬在男主人屁股上。

第303章 进展

那一刻,天地都安静了。

郁谨盯着二牛的目光犹如利刃,估计要是姜似不在场,就要把这狗东西剥皮了。

二牛一脸无辜摇着尾巴。

怎么了嘛?

姜似几乎要忍不住笑,忙抿了一口水才保持住面无表情。

屁股被大狗咬得隐隐作痛,郁谨是没脸待下去了,黑着脸问:“阿似,你以后不方便出门了?”

姜似不以为意笑笑:“今日府里发生了点事,祖母才下了命令让我们安生留在家中,若是出门需要向她请示。”

“那我来想想办法?”

“不必。今天是祖母发话的第一日,还是老实些,过两日要是出门我自有办法。”说到这,她语气稍顿,看着郁谨道,“伯府上的事你就不必多管了。”

倘若连伯府里的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需要仰仗别人的帮助,那她就不必奢谈改变亲人悲惨命运了。

“真的不用我帮忙?”

“不用,要见我你就想法子通知老秦,他会传消息给我的。你以后也别大晚上翻墙过来,不像话。”姜似说着笑看二牛一眼,揶揄道,“没见连二牛都看不过去了。”

郁谨脸色又黑了一层,临走时突然想起一件事。

“阿似,就算在自己府上,夜里也不要胡乱跑。今晚我在你家花园里看到个疯婆子,对着水池子顾影自怜。”

疯婆子?

姜似一时想不到会是谁,忙问:“她发现了你?”

“没吧,我顺手打晕了她。”到底发现没发现,郁谨觉得这是个艰难的问题。

目送郁谨与二牛离去,姜似立在窗边站了一会儿。

窗外天幕黑沉,点缀着暗淡的星子,月弯如钩,洒下凉凉月光。

晚秋的夜风越发凉了,已经带了令人略感不适的冷意。

姜似以手撑窗,心头的阴霾挥之不去。

马上就要到冬天了,而她的长姐姜依就死在那样一个滴水成冰的冬日里。

长姐被休,死得不光彩,她的婆母安国公夫人卫氏不满她回娘家奔丧,她第一次公然违了卫氏的心意回了娘家。

可东平伯府不见半点哀戚,那些下人们依然有条不紊做着往日的差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直到走到长姐出阁前的院子,她才见到了零星的白。

父亲沉默着站在院子里那棵老桃树下,摩挲着疙疙瘩瘩的树干。

长姐院子里的桃树每到春日就会繁花满树,灼灼其华,而这一年老桃树没有开花,只有一树的叶,到了这个时候只剩光秃秃的枝桠,来年恐怕不会再发芽了。

因为长姐早已出阁,这院子久无人住,无人记得把这老树砍了去,而这棵枯死的老树仿佛早已暗示了今日的不详。

那时候,她忍不住想:没有母亲的孩子真是可怜,倘若他们母亲还在,即便长姐为人妻、为人母很多年,长姐院中的桃树枯死了,母亲定会记得早早叫人处理了。

她不是怪父亲,而是明白男人与女人在细心上到底是不同的,对一个连后院都很少踏足的男人来说,怎么奢求他会记着砍掉已出阁的女儿蒙尘的院子里一棵老树呢?

而现在,同样失去母亲的嫣嫣正大哭着,小小的人哭得撕心裂肺,满脸通红。

面对大哭的外孙女嫣嫣,父亲站在老桃树下显得手足无措,并不敢靠近去安慰。

那时候她是有些气愤的,冲过去抱起了嫣嫣安抚着,可经历了一遭生死,她明白了父亲当时的心情。

青年丧妻,中年丧子丧女,那时候的父亲大概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怕把这份不详传给唯一的外孙女嫣嫣。

不知何时,阿蛮与阿巧蹑手蹑脚走进来。

阿蛮打扫着落在地上的碎瓷,阿巧则来到窗边,给姜似披上一件披风。

姜似攸地回神,脸色苍白如雪。

“姑娘,当心着凉。”阿巧轻声说着,心底悄悄叹息。

这几个月她冷眼旁观,早已发觉姑娘的不同,大概是退婚的打击太大了。

姜似双手交握,指尖冰凉,一步步向床榻走去。

这一世,哪怕拼了命也不要长姐重蹈覆辙,倘若真的查不到幕后之人——少女眼底泛着冷光,比惨淡的月光还要冷。

朱子玉,朱少卿夫妇,那就统统杀掉好了,大不了她偿命。长姐嫁到朱家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被人设计,左不过那些人。

姜似躺在柔软的床褥上,慢慢阖上眼睛。

一夜无话,转眼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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