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晏殊哑然,他惊讶的微微瞪大了眼睛,仿佛重新认识了面前一脸云淡风轻的女人般。
“想知道我如何得知?”苏葵看出了他眼浓浓的疑惑,轻挑红唇,歪着头好笑的问。
晏殊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
“很简单,历朝历代都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当然,也可以说,势力划分,官员抱团,似乎也成了一种武百官们心照不宣的风气。无论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势力、抑或者是辅佐皇子登皇位,最后让家族更一层楼,都无可厚非。”
苏葵说着耸耸肩,细眉挑了挑,“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左右不过是为了一个利字。”
晏殊听着她的话,抿唇不语,漆黑的凤眸却越发灼灼,越来越亮。
“有的皇帝看到了阻碍国家发展的毒瘤,并适时摘除。而有的皇帝,害怕动摇根基,所以,选择无视。”
晏殊呼吸有些重,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急切的问,“那依你之见,你觉得,是宜动还是不宜动?”
她的所说所想,全部说进了他的心坎里,他现在非常想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究竟为何?是否和他长久以来的夙愿完全一致。
不知为何,他心内升起几分期待,并坚信,她的回答,正是自己长久以来追寻的答案!
不经意的撞到她顾盼流转的眸光,他的内心升起几分触动。
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苏葵丝毫不介意,她闻言回望过去,弯唇浅笑,“动,伤筋动骨总能修养回来。不动,则任凭毒瘤滋生,假以时日,国家不战而败!”
她慢悠悠的吐出这句话,一股强大的洒脱与不羁之势从她身倾泻而出,即便在深秋冰冷的黑暗里,依旧夺目到惊人。
☆、802.第802章 二分之一皇太后(二十二)
802.第802章 二分之一皇太后(二十二)
她的眼神太过睿智,饶是身为皇帝有极好定力的晏殊,仍然忍不住因她这般强大的气场而内心升起无限波动。
这个女子曾经究竟是什么人,出生在何处,因何而殒命,他都想一一探究清楚——
谜一般的女子,乱人心湖。
晏殊的呼吸在寂静的深夜里微微有些粗重,望向苏葵的狭长凤目里是满的快要溢出的灼灼光亮,“所以,你的答案呢?也是与我一样么?”
苏葵但笑不语,眉眼恢复了往常的悠然从容。
冷不防被晏殊握住双肩,她扬了扬细长的眉头,眼睫掀起,用探究的目光望向他。
晏殊几乎是万分迫切的追问,“告诉我,你的答案是什么?!”
即便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他是异常执着的想听她亲口说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抚平他焦躁不安的内心。
闻听此言,苏葵垂眸轻笑,拂开他的手,整理着被他弄乱的里衣,漫不经心的启唇,“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决定权,都握在你的手里。”她整理完自己的衣服,顾盼盈盈的眸子望向他,一字一句轻飘飘道:“若你非要问一句答案,那我的答案便是你内心所想。”
随着她的话音落,身体忽然毫无预兆的落入一个宽阔散发着龙涎香气味的胸膛。苏葵眼睛眨了眨,不动声色的勾起红唇,静静埋于他的怀抱,任由他死死的搂住她的身子。
直到时间缓慢的从身边流逝,晏殊始终不发一言。但紧紧相靠,苏葵能明显觉察到他内心剧烈的波动,狂跳的心脏在耳边起伏,她勾了勾唇,笑着打趣道:“皇,您这是准备言而无信,想对我做些什么吗?”
她轻飘飘地话没什么重量般的砸在耳边,却令晏殊身子一僵,想到自己曾经在她面前说过对叶辛辞厌恶非常的话,当初的信誓旦旦现在成了阻碍他进一步的魔咒,令他脸色难看的缓缓松开了手。
起身退后两步,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遥遥凝视着她精致的小脸。
却见她被松开后,好整以暇的倚在床栏,笑眯眯的漂亮眸子里染着狡黠。
啧——
这个狐狸似的女人,晏殊非常怀疑,这个女人对他交代来历时,话里的真实性,他觉得她更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才对。
啊不……
应该是狐仙,风流绰约,遗世独立。
一直用理智的双眼去看待俗世万物,姿态从容,不疾不徐。
见他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苏葵漫不经心的撇撇嘴,掩唇打了个哈欠,纤长卷翘的眼睫染着水气,困倦的眨了眨眼睛。
一个身体,却居住着两个魂魄。白日里是叶辛辞,夜晚来临,换成了苏葵。
这个严重的bug不仅大大增加了苏葵任务的难度,并且还严重影响了叶辛辞这具身体的健康。
叶辛辞现在大概还未反应过来,每当夜里,自己以为已经睡着的身体,却会再次以不同的性情苏醒吧。
☆、803.第803章 二分之一皇太后(二十三)
803.第803章 二分之一皇太后(二十三)
“困了?”晏殊忽然开口问道。
出声却惊讶自己嗓音的沙哑,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恍惚发现,此时早已过了三更。
细看叶辛辞的脸,才清楚的看到,她的气色,确实不如初见时的好了。
也是,一体双魄,白天叶辛辞无休止的折腾,到了夜晚,留给阿葵的精力便所剩不多。
思及此,他凤眸一暗,掩饰的垂下眼睫,眸底深不可测。
叶辛辞是死是活他不在乎,但她的身体,现如今是最好的容器,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苏葵没有回答,因为她实在太困了,竟然渐渐倚着床栏闭眸子,呼吸平缓的睡了过去。
身子一点点软倒,缓缓向下滑,眼见便要一头栽倒下去,晏殊连忙大步去托住她滑下去的身体,屏住呼吸小心的将她扶着躺平,又贴心的为她拉了拉被褥。
待要收回手时,忽然身体一顿,脑海里倏地闪现的画面令他蹙紧了剑眉,待要细细捕捉时,却又不知所踪。
只觉得眼前的画面似曾相识,自己现在的动作,似乎曾经也熟练的做过。
他自嘲一笑,抿起薄唇退开,站在床边眸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女子睡着时细长的眉头轻蹙,看去并不像醒着时那般从容,似乎内心有什么不可解的烦心事,一直困扰着她般。
“呼——”晏殊轻轻吁了口气,低声喃喃,“你究竟,是谁?”
伴随着些许唏嘘,转身离去。
打开门一头扎进浓到化不开的黑色夜幕里,越发冷冽的秋风卷起他的袍角,在风翻飞。
前世今生,真的存在么?-
大昭胥扬帝四年初冬,注定是一个多事的季节。
当朝书省侍郎刘泽青被数十位官员联合弹劾,告他贪污受贿,罔顾律法,任由家嫡子为祸百姓,强抢民女。惹得民生怨道,而刘泽青包庇嫡子,竟生生将要告的受害百姓一家活活打死。
皇帝看到京都百姓联合书写的血书,当朝大怒,直接命令锦衣卫将殿下的刘泽青押往天牢。血书字字泣血,书了刘泽青一族共三十八条罪状。
一件件、一条条,每一个罪状拎出来,便足够刘泽青一族满门抄斩。
十月二十三,确认罪状的刘泽青满族皆被斩首于菜市街前。
鹅毛般絮絮扬扬的初雪下的极大,白色晶莹的雪花落地便被染成触目惊心的殷红,衬着周围茫茫无尽的皓白大雪,极其扎眼。
而刘泽青,是当朝丞相韩煊门下。
晏殊此次雷霆手段,瞬间震慑了满朝武百官,一时之间,人人自危,生怕那一顶明晃晃的刀刃,下一刻便落到了自己家族的脑袋。
同年十一月初,皇帝再次发布诏书,前朝余孽蠢蠢欲动,联合北国不断干扰残害大昭边境百姓。皇帝御笔朱批,字字渗透纸张,命全朝所有亏欠国库的官员,时限三日,必须还清欠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