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葵却是滴酒未沾。
“倾、倾鸾……是本王,对、对不住你……”
酒意上头,邵瑾瑜没了平日端着的冷漠孤傲,面色微红,攥住她的手,小声呢喃。
胥问柳坐在对面,冷眼盯着邵瑾瑜掌心中紧紧攥着的一只小手,他感受过那小手的温度,还有她上头淡淡的馨香,柔若无骨,现在却被另一个男人握在手心把玩。
而他,名不正言不顺,心里恨不得冲上去,将两人胶在一起的手撕开。
“王爷你醉了,是否让人送您回去休息?”苏葵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淡淡捻帕,拭了拭唇角。
“来人——”她正要吩咐下人,却见邵瑾瑜猛地拍桌站起。
“我不走!倾、倾鸾,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让我补偿你,弥补你,可以吗?”他弯腰握住苏葵的双肩,凤目中闪过痛苦与悔恨。
苏葵扯了扯唇角,面上带了三分笑,笑意不达眼底。
“王爷,您听说过一句话吗?”她这次没有挣开,任由邵瑾瑜握住双肩,哪怕那力道重的,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胥问柳也快要忍到极限,他看似懒洋洋地屈着手臂撑起下颌,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把玩酒盏,白玉质地的酒盏,在他掌心脆弱不堪一击,被他抛来抛去,一不留神,便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没人注意到,他漠然的眼神。
“什、什么?”邵瑾瑜带着酒意,眨了眨眼。
女子面如春花,肤如凝脂,最特别的,便是一双雾蒙蒙,水盈盈的桃花眼了,顾盼神飞。
☆、2916.第2916章 王府弃妃(十八)
2916.第2916章 王府弃妃(十八)
以前,他怎就没有注意过她呢?
原来,她长得竟是如此好看。
是了,犹记得当初,被父皇赐婚之时,身边兄弟们,对他投来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彼时柳家势大,柳倾鸾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对他一往情深,是京城圈子里人人皆知的事情。
可那时,他只有恼,那时虽与柳倾鸾有几面之缘,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不过,这印象,是她如何嚣张跋扈,面对那些讨好她的小姐们,不屑一顾的。
苏葵缓缓抬眸,望进他怅然的眼睛里,笑着伸手,拂过他宽厚胸膛,“王爷,覆水难收一词,不知您可听说过?”
“我……”
邵瑾瑜为之一怔,全身僵硬,半晌,缓缓敛下双目,高大颀长的身形,在这一刻,似乎矮了几分。
他不由苦笑,“难道,真的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那次久别后,在洗翠苑外的惊鸿一瞥,她的一席漫不经心的话,轻飘飘的,便落进他心里。
以前,他从不知一见钟情为何物,直到,遇到改变后的她。
苏葵眼神掠过胥问柳,探向园子中一树树红梅,点点殷红,分外妖娆。
“不知道王爷想的,是回到过去,还是停在当下?”苏葵含笑问道。
“何出此言?”
“若是回到过去,那么我还是那个人见人嫌的柳家大小姐,王爷依旧是那个连看我一眼也嫌污了双眼的天之骄子。可要是停在当下,试问,在我满门被流放,被夺去王妃之位,被误解,被自己的亲堂妹踩着上位,身上同时被下了慢性毒药与绝育汤,终生无法拥有自己孩子的时候,现在,王爷来问我,我们还能重新来过吗?”
她深吸一口气,冰凉空气进入肺腑,引的她止不住按住胸口,剧烈咳嗽几声。
一双眼睛无悲无喜,眼眶却是通红。
胥问柳一直作壁上观,从苏葵开口拒绝邵瑾瑜之后,他的心情,便莫名好了几分,甚至饶有兴趣的看好友吃瘪。
以前的柳倾鸾如何,他不知道,但他何其庆幸?正是因为邵瑾瑜的厌恶,有眼不识金镶玉,才能让他遇到这辈子唯一会令他心动的女人。
得到她,占有她,保护她,是胥问柳在那天夜里,望着她的笑靥,眼底却带着难掩的悲哀时,下定的决心。
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毒?!什么毒?!”
他猛地站起来,不顾还愣愣出神,显然被打击不轻的邵瑾瑜,奔到苏葵面前。
“所以,你身上……早就被下了毒?”每说一个字,胥问柳都觉得心肝在剧颤,难以启齿,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喉咙里挤出来。
他要问个清楚。
苏葵靠在椅背上,这番话说完,耗费了她太多力气。外面又冷,冷飕飕的空气进入肺腑,叫她连呼吸都困难几分。
“是啊,我活不久了,这是曾经王爷最希望的事情不是吗?你人生中的污点、耻辱,终于可以消失了。”
“你住口!”
话一出口,两个人同时一怔。
☆、2917.第2917章 王府弃妃(十九)
2917.第2917章 王府弃妃(十九)
“问柳,你——”同是男人,从胥问柳细长凤目中流露出的神色,邵瑾瑜太清楚,那代表着什么。
“我怎么?”胥问柳根本没有遮掩的欲望,他大权在握,根本不惧怕这些,冷眼扫视邵瑾瑜,不答反问,“瑾瑜,我没想到,你是个会对女人下手的人,尤其是,曾经对你一往情深的女人。”
身为强者,也许柳倾鸾的姓氏,是造成一切悲剧的开始。
可,她本身并无威胁,柳家倒了,全族被发配边疆,族中男丁死的死,伤的伤,压根翻不起浪花来。
若是他,直接将人赶到院子里拘起来,让她一辈子安安静静生活便够了,再不济,送到偏远的庄子上去,这样,若是不刻意,一辈子都见不到一面,省的碍眼。
结果,邵瑾瑜居然如此狠毒!
“我……”邵瑾瑜被问的哑然了,他张了张口,艰难地反驳:“不是我……”
这话出口,连他自己听着,都没有信服力。
邵瑾瑜狼狈的抹了一把脸,若是以前知道,他会对现在的柳倾鸾心生好感,以前,他就不会那么对她。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尤其是看着苏葵苍白着一张笑脸,唇角笑意讥讽的时候。
“虽然不是王爷下的毒,但这事儿,难道不是王爷授意的?”
胥问柳甚至听不下去从她口中出现邵瑾瑜的名字,几步上前,低头观她面色惨白,眼里飞快划过抹名为心疼的神色,“很难受?外面冷,先回去吧,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哪怕把天下的大夫都找来,也要把你体内的毒祛除!”
既然已经被邵瑾瑜发现,胥问柳原本是为了怕对苏葵不利,令她难堪才不动声色,将对她的情愫压抑,深深埋藏在心底。
然,他没想到他的苦苦遮掩,换来的是这个结果。
将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又牢牢系上带子。
胥问柳身形颀长高大,比苏葵要高一个半头左右,大氅又宽又大,上头因为他的关系,沾了浅浅的松墨香气,萦绕在鼻息间。
“胥问柳!这是本王的王妃!”邵瑾瑜也恼火了,他以为他有很多时间去挽回,结果被人捷足先登。
伸手要扯掉苏葵身上的披风,就被胥问柳快速挡住,他冷漠地回眸睨视邵瑾瑜,“你想冻死她不成?这个天气,明知道她身体不好,还请她出来?”
这——
邵瑾瑜发现,在二人面前,他总是被问的哑口无言的那个。
除了理亏,还有一个原因,哪怕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低头。
那就是,现在的柳倾鸾,已经不爱他了。所以错了就是错了,她再也不会没有原则的原谅他。
蔫蔫地垂下手,他眉宇间笼罩了一层阴郁。
“瑾瑜,她已经不是你的王妃了,你忘了?”
胥问柳轻轻哂笑,语调轻缓,说出的话,却无比讽刺。
“倾鸾,你先回去吧。”
当着邵瑾瑜的面,胥问柳温柔的叫了一声苏葵的名字,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放心吧,从今往后,有我在,绝不让你再吃任何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