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淮安城粮草不烧、车马不扰,其余的城池粮草囤积处皆会火光漫天。
只是隔得远,邺城的城楼之上是看不见那漫天的火光。
周似嘴角含着轻笑,伸手摸了摸发髻上的凤钗,“你倒挺有闲情逸致的,陪本宫走走可好。”
周似盯着谢狸,目光灼热。谢狸回视她,而后目光落在她身侧悄无声息的度寒身上。这个男人忠于周似,且武艺高超。
谢狸摸不准周似心思,谨慎的摇摇头,“民女身体不适,欲回屋休息,恐是无福相陪。”
倒是变得小心翼翼了?周似觉得无趣,转身走了。缓步至城楼口,周似回身,声音尖细,“你可知赫连御河此人。”
“不知。”
谢狸心中疑惑,却也只安静的立在原地听她将话说完。
“赫连一族中论用兵,赫连御河居首位,用兵如神,沙场中运筹帷幄。同样,他这人不善利用人心,自视甚高。而这样的人,往往嫉恶如仇,会做出糊涂事。”
皇后离开,城楼之上顿时变得冷清。谢狸没有动,目光落在天边。徐大娘走到她身旁,劝道:“夫人,小心点,清晨风寒,莫要着凉。”
“徐大娘,我是大夫。”
…
昨夜邺城尚醒登基称帝,十里之外赫连绍大胜赫连御河。淮安城军心不稳,民心动荡。
赫连御河向来用兵如神,只他不善运用人心。昨日之事,击溃军队将士之心,加之井水污染,士兵皆浑身疲软无力。
清晨,一个时辰不到,淮安城陷。淮安城内囤积的粮草、车马缓解了之前的饥荒。
赫连御河及主要将士逃至蓉城方向,一行人至蓉城外时,已是翌日午间。城门开启,一行人踏马至蓉城街道。
街道尽头,火光漫天。木头粮草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四周都是救火之人。
.
淮安城
谢狸同余老先生及其余医师一行人缓步至城中各处水井,撒以药粉中和之前水井内残留的毒素。
井水清澈,有泥土掉落其中,溅起细微的涟漪。
此时距离尚弈离去已是第二十一日,二十一个日夜,若是事情进展顺利,此时他们应当在回来的路上。
只是……
肩背上微微一重,谢狸回身。一旁的卫北收回手,躬身道:“夫人,此处动荡,不应久留。”
淮安城被攻陷不久,仍需一些地方需要治理改善。
谢狸颔首,转身时又顿住身子。良久,方才问:“卫北,尚弈一行人的路线是不是出了问题。”
五十暗卫加上尚弈,一行五十一人。按照计划,将赫连御河占领的八座城池囤积的粮草车马捣毁后,他们会走赫连绍设定的水路回邺城。
只是想到那日周似的话,她心中不安。
“夫人,莫要担心。如今,未有消息传来,想必主子应当是安全的。”
谢狸知道卫北在安慰自己,也不再追问,领着白狗回了邺城的故居。
春天,白狗身上毛发愈发浓密,比起冬日厚了不少。当初,肚腹处受伤的那部分被剃掉的毛发重新长了出来,细细软软的。
夜间
谢狸卧在床上,床榻之下白狗翻了个身警惕的盯着前方。
汪!汪汪!
“美人。”
“夫人。”屋内烛火被点亮,眼前景色变得清晰。三名身材高大的男子,逆着火光看不清脸色。只是声音却是谢狸熟悉的,是尚弈安排在身边的暗卫。
谢狸翻身起床,将一旁的外衣穿好,方才撩起帷幔。
“是有将军的消息吗?”
“是。”其中一名男子将手中纸笺交予谢狸,“主子回邺城的路被赫连御河的人堵住了,只得另寻它路。此后,我们与主子的联系中断。”
尚弈一行人返回邺城有三条路,其一走江南水路返回,这条道路已经被赫连御河堵死了。
第二条是经过西递边界线,从西递一路向东返回邺城。只是这样一来,尚弈一行人必须要穿越尚粤派遣攻打西递边界线的军队。
而第三条路则是经过处于北方的北境。北境未与西递、及东部交战,边境线较好穿过。只是这样一来,路途长一些,其中的变数也会更多。
第一条路被赫连御河堵死了,只剩下两条路。
谢狸握着手中纸笺,脸色不怎么好。片刻后,她问面前三人,“我们是此刻离开吗?”
“事情已安排妥当,此时我们悄然离开为最佳。”
当初尚弈走时,便安排好。若他无法按照第一条路顺利回来,他的人将带着谢狸离开邺城,重新选一住处,并且不让任何无关的人知晓,甚至是一直跟着他的卫北。
这样一来避免谢靳年的人,二则让谢狸避开混乱的邺城,如今的燕朝国都。
夜里风寒
谢狸倚在摇晃的车壁上,白狗卧在她腿边打盹。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捏住鼻子,心中忽的划过一丝心酸之意。
如果能够定下来就好了!有一处安心之地,身旁有尚弈、白狗、还有左斐然。
她不用躲着谢靳年的追捕,尚弈能丢掉对尚醒的报恩之意。到时他和她才一起,再不理其余的纷扰。
☆、怀孕
长安城,城内气氛萎靡人心不稳,上虔心楼寻欢的人少了许多。
清歌得了闲,却不知道做什么事来打发时间。只得赖着左斐然,一人执黑子一人执白子弈棋。
两人坐姿相似,皆斜斜的赖在矮榻之上,姿势随意。另一侧,青豆则端正的盘坐在清歌身旁,双眸黑亮认真的盯着棋盘。
左斐然将黑子落下,逗他,“青豆可看的懂。”
青豆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去瞧棋盘,“我看的懂,我哥有教我的。”
“我比你哥厉害。”
黑子落下,左斐然颇为得意的瞧着青豆。
德行!
青豆端坐着,红润的脸颊微微鼓起,不回他话了。
左斐然不知他心思,只一个劲的吃掉清歌的白子。一局棋,他赢的浑身清爽。
青豆起身收好棋盘,左斐然小拇指一伸,勾住他细细的腰带,“青豆,你什么时候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不是中意我吗?我带你回去见见谢狸,她见着你肯定得夸我眼光好的。”
青豆脸颊气鼓鼓的,生出两朵红晕。他有些气闷的转身,背着他道:“你乱说,我才不和你走。”
左斐然撑着额头,盯着青豆细长娇弱的身子,脸色十分苦闷,他没乱说啊?!
一侧的清歌走到铜镜前,照了照,伸手紧紧按住眼尾处,好像有褶子了。
左斐然挡在铜镜前,问清歌:“他方才为什么撒谎啊?我是认真的,没胡说。”
“挡着我了,你让开。”
“你除了照镜子还会什么?”左斐然疑惑的问,语气真诚。
清歌睨了他一眼,同样极为诚恳道:“我还会上/床。”
五个字,字字透着欢情。左斐然想着夜间情形,首先感知的是一种欢爱过后的味道,不好闻却也不难闻。
这段时日,他常常在清歌房中闻道。有时他也会去其他的屋子,那种味道与清歌屋内的不同。好似鱼水之欢这种事,除去每个人做/爱的频率不同,味道也会有很大的差异。
这样想着,他呢喃出声,“我倒想和青豆试试,不知他肯不肯。”
‘嘭!’铁盆落地,声音清脆。
左斐然回身招唤他,“青豆,我正说你呢。”
青豆脸鼓成一个包子,气呼呼的将铁盆拿起放在一侧。转身取了干净的帕子擦拭地上的水渍。
青豆蹲着身子,左斐然立在他身后,脸色一时红一时紫,看去傻啦吧唧的。
窗户被人撞开,‘砰然’一声响,窗户下的软榻之上多了两人。一人身着素衣,满身尘露。另一人着军装,面色青紫,显然是窒息而亡。
清歌立即将青豆护在身后,目光锐利的扫视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