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约在一个老旧电话亭旁边。乔星曜甚至难得“发善心”,替他们准备了假身份和一叠现金。
乔星尘执意要在电话亭旁等,说那里显眼。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个Beta始终没有出现。
乔星曜把他留在那儿,自己坐在车里等。车窗渐渐被雨滴打湿,起初只是细雨,后来越下越大。乔星尘却仍一动不动地守在原地,仿佛一尊被淋湿的雕塑。
乔星曜终于忍不住下车,想推他回去。乔星尘却一把推开他的手,声音哑得厉害:“不行……他会来的。如果他来了看不见我怎么办?”
雨势更大了,两人浑身湿透。
乔星曜彻底失了耐心,一把将手机砸进乔星尘怀里,屏幕亮着那条刚收到的短信:“乔星尘,你他妈看清楚!人不来了!你眼中的爱情,在那个Beta眼里算个屁!”
乔星尘低头看着屏幕上那句“对不起,我不会来了”,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瞬间坍垮下去。
之后乔星尘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乔星曜对家里只说那晚是带他出去“找点刺激”,岑韵红着眼眶,又狠狠给了他一耳光,厉声说:“你就是想害死他!”
乔星曜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医院。
没过几天,就听说岑韵开始四处托人,要在圈子里为乔星尘物色一位“能照顾他”的Omega。
再回到乔家,是在乔星尘的葬礼上。
他自杀了,用一种决绝的方式换来了真正的自由。
岑韵哭得撕心裂肺,仿佛是全天下最伤心的母亲;乔宿一夜之间白了头,背影佝偻得像是老了十岁。
乔家从此彻底属于乔星曜一个人了。可他站在灵堂角落,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乔星尘最后留下的嘱咐,是求他别供出那个Beta,别去查他,别打扰他,别伤害他。
于是乔星曜把手下交来的、厚厚一摞关于那个Beta的资料,看也没看,全部扔进了碎纸机。
紫荆湖边,逢煊抱着那只深色的骨灰盒坐在桥栏边。
远处有人大步走来,身影越来越清晰,是乔星曜。
逢煊下意识向后一退,摇摇头,整个人坠入冰冷的湖水中。
湖水裹挟着他下沉,意识逐渐涣散,最后只剩一片模糊的黑暗。
再醒来时,他正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进的湖水,肺里像烧着一样疼。灵魂仿佛还没完全归位,视线涣散了好一会儿才聚焦,眼前是乔星曜阴沉至极的脸。他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水珠不断从下颌滴落。
下一秒,逢煊脸上挨了极重的一巴掌。
耳畔嗡鸣不止,紧接着下巴被狠狠掐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逢煊,”乔星曜的声音又低又冷,像淬了毒的冰,“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这辈子……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些温柔的注视,关切的低语,都是假的。
他骗他违背世俗,处心积虑,不过也是为了乔星尘。
原来他变成另一个人,不是因为相遇美好,而是因为这场相遇从一开始就是骗局。
逢煊被关进一间病房里。
他是被乔星曜从湖里捞上来了,可乔星尘的骨灰却早已随水流不知所踪,再无处可寻。
第三天的深夜,乔星曜才推开那间病房的门。
逢煊奄奄一息地趴在病床上,半张脸还肿着,嘴角结着暗色的痂。两只手腕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那是他之前自己咬破血管留下的伤口。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没拉,惨白的月光斜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清冷的光斑。
乔星曜还穿着订婚宴那天的西装,早已皱得不成样子,沾着泥渍和水痕。
他像一头斗得筋疲力尽、浑身是伤的孤狼,拖着疲惫的身躯滑坐在地上,背靠着病床,目光空洞地盯着地面。
寂静中,逢煊粗粝嘶哑的声音轻轻响起:“你不该救我的……你妈妈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他的手腕无力地垂落在床边,乔星曜忽然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般,把脸深深埋进那只缠着纱布的手中,姿态一如从前某个蜷缩的瞬间。
逢煊指尖传来冰凉的湿意,他手指微微一动,听见耳边响起乔星曜冰冷的声音:“你以为我……就能放过你吗?”
作者有话说:
我愿做无忧无虑的小孩,栖身于辽阔高原的洞穴位皑皑白雪在我身边飘落,浮云在我脚下舒卷——引用至拜伦《I Would I Were a Careless Child》中译版
第34章 没有……喜欢你,一点都没有……
逢煊身上总是带着伤,新旧交错,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泛着红肿。
他自己弄的。
那晚乔星曜扔下一句“不会放过你”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但逢煊出现自残行为后,乔星曜他派来的人却寸步不离地守着。逢煊几乎没什么清醒的时候,他们定期给他注射镇静药物,加上失血后的虚弱,他长时间陷在昏沉的睡眠里,意识浮浮沉沉,难辨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