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曜额头上沁满了冰冷的汗珠,眉头紧锁,即使在昏睡中也显得极不安稳。
晏东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焦灼地在病房里踱步,连大气都不敢喘,更没心思和逢煊闲聊。
抽血化验后,医生给乔星曜注射了两管透明的针剂,嘱咐必须住院观察,并且要多喝水,尽快将体内那些药物代谢出去。
晏东安排逢煊留下来陪夜。
逢煊看着病床上那个脸色苍白、褪去了所有嚣张气焰、显得异常脆弱的Alpha,觉得如果真把他一个人丢在病房里,确实有些可怜。
晏东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后怕和感激,对逢煊说:“今天你先辛苦一下,凑合在这里陪他一晚。等这事儿彻底了了,我一定让星曜好好感谢你……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逢煊只是点了点头,说:“好。”
晏东指了指他的额角:“你这伤,我让人来给你处理一下?”
逢煊愣了愣,下意识地用手指碰了碰额头,这才感觉到一阵清晰的刺痛,刚才一直高度紧张,连疼痛都麻木了。
他连忙跟晏东简单说了自己是如何无意间听到夏致电话才赶去的,又说脸上的伤不着急,自己待会儿处理就行。
病房里有个窄小的单人沙发,逢煊简单收拾了一下。
忙乱了大半夜,精神和体力都透支得厉害,他和衣躺下,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然而睡到半夜,他是被一股寒意冻醒的。
病房的空调温度似乎调得有些低。他看了看床上,乔星曜还没醒。
逢煊便起身,拿过搭在椅背上那件属于乔星曜的、厚实的羽绒服,轻轻盖在自己身上。
其实平日里他一般不吃药正常入睡是睡不着的,今天确实太累了。
他刚重新闭上眼,试图再次入睡,就隐隐约约听见病床上传来含糊不清的呓语。
逢煊起身走过去,俯下身,离得很近,才听清乔星曜正皱着眉头,抗拒地呢喃着:“滚开……别碰我……”
语气里充满了厌恶和恐惧。
这声音让逢煊瞬间想起了撞开门时看到的那一幕,乔星曜几乎被脱光了,毫无反抗能力地躺在那里,任人摆布。
那些人的准备如此充分,分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欺辱他,还要留下所谓的“证据”。
一想到那个画面,逢煊就觉得一阵反胃恶心。
他赶紧伸手,想把乔星曜露在外面的、微微颤抖的手塞回被子里,一边动作一边低声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还下意识地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了他的手臂两下。
谁知,他的手突然被乔星曜一把紧紧抓住。
逢煊试着想把手抽回来,对方却握得更紧,甚至从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哼哼声,像是在骂人,又像是在委屈地控诉,眼角不知为何流下了泪,不知道的还以为逢煊怎么欺负了他。
逢煊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太软。
他看着此刻躺在病床上,褪去所有尖刺、依赖他人甚至有些脆弱的乔星曜,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以前在医院一些伤心往事,陪过的人。
逢煊觉得人的生命有时候真的是极其脆弱的。
乔星曜这么放肆的人也会有烦恼吗?
他心下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算了,就让他抱着吧。
第二天,乔星曜从一片混沌和乏力中缓缓醒来,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酸软无力。
怀里似乎抱着什么温热的东西抽。
他花了点时间才辨认出这完全陌生的环境是医院病房,而昨晚被他当成抱枕死死抱了一夜的,是逢煊的一条胳膊。
逢煊昨晚就在他病床边的硬板凳上将就了一夜,见他睁开眼,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乔神,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乔星曜喉咙干涩得发疼,声音沙哑得厉害:“昨天……是你……”
逢煊怕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连忙宽慰他:“晏哥已经报警处理了。我去得还算及时,他们……没占到什么实质性的便宜。”
他说得尽量轻描淡写。
乔星曜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消化这一切。
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才重新聚焦,却时不时地瞥向逢煊,尤其重点盯着他那条被自己抱了一夜的胳膊看。
逢煊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是伸手帮他把背后的枕头垫高一些,让他靠得更舒服。
这个简单的动作,又引得乔星曜多看了他好几眼。
逢煊原本以为,以乔星曜睚眦必报的性格,醒来第一件事肯定是拖着病体也要去找那些人算账。没想到他居然异常平静,反而皱着眉头,带着点不解地问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问题:“你身上……怎么全是我的信息素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