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煊拿起温热的豆浆,熟练地插上吸管,递到乔星曜手边,声音平静却认真:“现在我和你一样了。这世上,不止你一个人是这种发型。”
逢煊这个人,身上有种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纯粹和踏实。
他脑子轴,认死理,心思简单直白,平时出门要是多拿了人家一根葱,晚上可能都会良心不安睡不着觉。
他对人规规矩矩,做事本本分分,一看就不是那种会说谎或者耍心眼的人。
乔星曜听完他的话,没再出声,只是沉默地、又多看了他几眼。
晏东下午过来谈接下来行程的时候,脑子里已经预演了好几种乔星曜会如何因为他那个剃坏了发型而闹脾气、抗拒出门的场景。
可没想到,当他提起晚上俱乐部主要赞助商举办的晚宴,需要他务必出席时,乔星曜居然没有立刻炸毛反对,反而一边手指飞快地打着电玩,一边甚至还心情不错地哼着不成调的歌,显得异常配合。
晏东被这反常的平静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狐疑地看向一旁安静站着的逢煊,压低声音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逢煊一脸茫然,老实摇头:“没有。”
晏东还以为逢煊头发是乔星曜强迫他剪的,一直在说他受委屈了。
之后,品牌方的人上门送来晚上要穿的定制礼服,再三叮嘱务必让乔星曜穿得体面些。
乔星曜难得没有挑剔,配合着试了衣服。
当他愿意着调的时候,那份专注和气质确实与平日里的混不吝判若两人。
然而,送衣服的工作人员或许是出于讨好,多嘴补充了一句,说这套行头是乔夫人亲自过目选定的。
就这么一句话,乔星曜脸上的那点闲适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车子准时抵达晚宴所在地的地下停车场。
可眼看时间快到了,却正好撞上乔星曜游戏打到最关键的时刻,他死活不同意现在就下车上去。
晏东在一旁急得冒火,苦口婆心地劝:“祖宗哎,算我求你了,这要是迟到了,岑总那边我实在没法交代啊……”
“关我什么事。”乔星曜眼皮都没抬一下,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屏幕上。
就在这时,晏东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挂断电话后,他立刻对逢煊说:“你负责在这儿看着他,务必呆会儿把他带上去!我先上去应付一下场面,那边好像有点情况。”
逢煊一听,顿时面露难色,低声说:“他,乔哥他不会听我的……”
“你能顶住!”晏东语气异常肯定,甚至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意味,“上面来了几位非常重要的老板,不能再耽搁了。这事要是办好了,我给你申请奖金!要是完不成……”
他顿了顿,抛出杀手锏:“那我明天就开始给星曜物色一个新助理……”
逢煊心里一紧,他可不能丢了这份工作,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机会。
说罢,晏东便利落地转身,匆匆乘电梯上楼了。
空旷的停车场里,只剩下逢煊和沉浸在游戏世界里的乔星曜。
逢煊撑着打开的车门,硬着头皮劝道:“乔神,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上去吧?”
乔星曜连头都没抬一下,嘴里还在不停地挤兑着游戏里的队友,完全无视了他的话。
逢煊也不敢催得太紧,只能干着急。
“乔哥……晏哥说了,待会儿一定得见到你。走吧,求求你了,我们先上去好不好……”
乔星曜的耳边同时充斥着嘈杂激烈的游戏音效和逢煊那絮絮叨叨,烦躁感骤然飙升。
他猛地一挥手,想要挥开那恼人的声音,结果手机脱手飞了出去,“啪”地一声脆响,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半边屏幕瞬间裂成了蛛网。
乔星曜的动作瞬间停滞了零点一秒,随即“哗”地一声猛地推开车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一言不发地就朝着电梯方向大步走去。
逢煊看着他那散发着骇人低气压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屏幕碎裂的手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慌忙弯腰捡起手机,小跑着跟上。
到了晚宴厅外的休息区,逢煊作为助理,按照规定只能在外面等着。
晏东处理完紧急情况出来,本想让逢煊先回车里等,谁知脸色依旧难看的乔星曜忽然开口,声音冷硬:“就在外面等着。我要一出来就能看见你。”
晏东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横生枝节,立刻顺势对逢煊说:“那你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逢煊点了点头,抱着乔星曜那件厚重的羽绒服,老老实实地待在宴会厅外的走廊上。
长长的走廊铺着柔软的地毯,暖气开得很足,其实并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