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不是下给薛贾的,是嫣如下给自己的。
她生怕自己反抗,生怕亲密之事会情不由衷推开薛贾,虽说财富与权力已经是最好的催情香,可她还是怕极了,恐怕那点点残存的理智也能回了大局,她只能给自己下药,逼着自己躺在他的身下。更何况,这也是她的新婚之夜,是她少女时期的终结,丈夫可以不堪,她的感受不行,一切的悲哀,任情欲淹没罢。
嫣如沉下去,月亮起来了。床头对着窗户,嫣如怔怔盯着那月亮,似圆非圆,望久了,如水月光真成了浪潮,涌向她,卷起她,三魂七魄在其中跌堕,沉入的是那抹纤细的被掐进去的腰肢,浮起来的是珍珠、金子、翡翠、宝石。
这场祭献,终于结束了。
金银窟里,她的梦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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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高门新妇
天是绀蓝,地是鸦黑,天地间的人要靠烛光才瞧得清枕边人的面目。嫣如并非初次躺在男人身侧过夜,也非初次伴着鼾声如雷入眠,但薛贾的呼噜打得着实刺耳,像炉子上的烧水壶被堵住壶口,蒸汽排不出去,发出“危——危——”的高亢尖叫。她难以入睡,侧躺在宽敞的床上,目之所及,除了垂下的彩绸和张贴的喜字,无一不是贵重的物件、名贵的挂画,心比榻前那双彻夜燃烧的龙凤花烛还灼热。
一瞬间,耳边的呼噜,好像也没那么不堪。
嫣如翻了身,索性直接爬起来,拖沓着鞋到妆台前。新打妆奁边缘包了铜制花边纹,盖上绘了花好月圆、鸳鸯戏水的图案,铜镜比自己旧妆奁上的光亮十倍,每个暗格都开着,上层塞满新的胭脂、底粉、铜黛,中间摆了好几件金钗和玉镯,还有三两对耳环,最底下压了二人生辰八字和一些关于婚事的琐碎帖子。果然,好人家的东西都是精致好看的,嫣如喜欢得不行,拿起对耳环比在耳坠旁,对镜左右自照;钗子横在头上,没仪态地甩到流苏乱晃;所有的盒子打开,胭脂底粉一一试过颜色和质地,摸得胳膊上满是。虽操劳多日,婚礼折腾一整天,夜里又因薛贾的呼噜不得安睡,可镜中映出的脸颊却气色红润,目光炯炯有神,顶舌甜美一笑,比耳边的珍珠坠子还圆润可爱。她被自己的美貌闹得兴奋起来,打起《铜雀锁春》中盘鼓舞姬的手势,上半身扭出仙子下凡舞动的姿态。
正醉着,目光随动作瞥见妆奁侧边靠后处,有一小小的暗格紧闭,嫣如好奇,手指抠住边缘的缝隙拉出来,只见里头孤零零躺了对玉扳指,外壁精铸上连理枝的纹样,一个小些,一个大些,样式是前些年时兴的,不过依然能瞧出价值不菲。扳指乃射箭时扣住弓弦所用,薛贾是军户出身,自小要学骑射,在他家中有这玩意不奇怪。她取了小的那个带上,松垮垮套在手指上,一点也不好看。
“这板指应该是婆母传给我的,又是一对,想来以后薛大傻子要带我一齐御马狩猎去。士族子弟要知晓六艺,我可得快些学好骑马射箭,别叫他们家瞧出我们家那点子小破绽。”嫣如暗下决心,摘下扳指放回原处。床榻那头的呼噜声小下去,哼哼唧唧的,带着翻身的动静。嫣如摘下饰品,抹干净胳膊上的残粉,抬屁股回床去。薛贾已经醒了,但不起身,手撑住半个脑袋,斜斜地看着新婚的妻子一路小跑到床前,嫣然一笑,钻进他的怀里。
嫣如在嵇明修那得着了门道,知晓男人最喜欢女人什么模样——顺从,可怜,似妆非妆,若能带着些小小的傲气最好。她用沾了桂花香气的青丝摩梭薛贾的下巴,说了些情意绵绵的好话,都不用扮小狗装可爱,轻而易举,薛贾又折服在她的裙下,二人咯咯咯咯地笑作一团。
云雨一番,此次,嫣如终于是彻底能睡过去,而且十分香甜,醒来之时,太阳已经照着后臀,嘴巴微张,枕上渍了小滩口水,旁边的被褥冰凉,早没了男人。嫣如一激灵,从床上蹦起来,大叫:“善娟!善娟!”
善娟着急忙慌赶到她床前:“娘子起来了?”
嫣如系着亵衣带子,问道:“什么时辰了?官人呢?”
善娟替她取来衣裙:“公子已经去同老爷夫人用早膳了,如今应是在前厅等着娘子醒了拜堂。”
“你怎么回事啊!明知道新妇嫁进来第二天要再拜高堂,还要跟长辈敬茶行礼。官人醒了,你还偏偏不叫我,是故意要看我笑话的吧?”嫣如埋怨善娟伺候不妥帖,惹善娟委屈:“没有,娘子,我同公子一起叫了您,叫了好几遍,公子还上手摇了您的肩,您还是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