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娘!快叫外婆跟爹过来坐堂,快些!”屋里焦灼起来,众人一阵手忙脚乱过后,拜过女方高堂的礼终于开始了。
嫣宝跟郑姒蕊的存在有些碍事,二人自觉后退后退,站到屋外的廊下,看着新婚的夫妇下跪、行礼、敬茶,嫣如、佩岚还有钱老娘三人三分真情七分挤眉弄眼地哭作一团,郑姒蕊悄声问嫣宝:“二妹妹怎么不上去?”
“不去了,姐姐其实不怎么喜欢我。她难得跟外婆和娘亲近,我不上去占她的眼。” 嫣宝诚实得叫郑姒蕊吃惊,被尤家诡异的温情弄得尴尬,郑姒蕊换了个话头:“二妹妹眼睛亮亮的,可是期待自己的大喜之日?”
嫣宝道:“是挺期待的——也看吧,若以后我的夫婿是我姐前头柳大哥哥的模样,或是从前同郑姐姐好过的那位公子的模样,我便期待,若像如今这姐夫······好像也没什么好期待的。”
“嗯确实,”郑姒蕊点点头,牵住嫣宝的手,“只是二妹妹,无论你期待或不期待,我都希望,往后别遇上我当初的坎,更不要走到你姐姐这一步。”
【碎碎念】:婚礼还没结束!还有!
第40章 洞房花烛
大红色的缎面婚服衬托,站在点了香烛的高台前,比起新郎,薛贾更像这场婚宴里准备上供的碳烤香猪,安慰抱头痛哭的祖孙三代:“岳母,外祖母,莫要伤心了,岳母反正还能跟着我到家里吃酒,咱们快些上花轿吧。”
“对,对,咱们上花轿罢。”钱大娘收敛伤感,招呼佩岚和嫣如别耽误吉时。嫣如泪眼婆娑,费劲憋回眼泪鼻涕,取过绣着黄鹂闹春金丝边扇子,在众人的注目下一步步迈向花轿。地上铺了旃席,赤色绣鞋踩过,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与卢之岭玫瑰园的闲话、与嵇明修月下的盘鼓舞和丹青、与步义伯繁园的闲庭信步、与文悦哥哥的铁槛寺烧香,与薛贾在马场里的石板腥牛肉、游湖告白,这些年,跟男人们的桩桩件件浮现眼前,化为一条宽阔平坦的康庄大道,被她踩在脚底,助她平步青云——噢,还有他,柳襄,他的英俊,琵琶,誓言,承诺,悲痛下的口不择言,杨柳般细细掐进去的腰肢······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嫣如瞧了瞧身上的凤冠霞披,红绿相间,红是她那顶帷帽上的桃花红,绿是柳襄初遇那日身上的绿色袍子,灼热的红和生机的绿,惨艳的红和荒寂的绿,共同织造了身上的嫁衣——她祭奠了他们的情爱与时光,牺牲自己余生的肉与欲,换来了这身嫁衣。
喜炮噼啪作响,锣鼓震天,金陵纳吉之日,郑姒蕊的声音似乎萦绕耳边:“值得吗?”
那顶雕花绘鹤的喜轿停在门口,顶部盛开一朵灿烂的金色莲花,四周坠下珠翠流苏串子,罩以赤色绫罗帷幕,如此仙品,能不值得吗?
扇子挡住脸,嫣如发自肺腑地笑了,钻进轿子,实木接成的空间狭小闭塞,没有窗户,虽铺了红罗茵褥,坐着也不舒服,还有些闷。开始还勉强能忍,轿子抬起,行至一段,乐手忽而变换了曲调,轿夫们不知哪生出力气,脚下的步子不在是四平八稳地踏在地上,而是随着古典节奏交叉跳跃,甩起了舞步,闹得轿子上下颠簸,轿子里的嫣如也上下颠簸,被高高抛起,重重落下,摇晃到七荤八素,眼花缭乱。手上的镯子和头上的坠饰随着起伏打在她的脸上,轿子里没有能扶手的地方,嫣如只能把扇子扔到脚边,胳膊支开,手死死抵住两壁,勉强寻到些平衡,顺势透过花轿里的缝隙问跟着轿子的喜娘:“为,为什么这么晃啊。”
喜娘从笑得欢天喜地的嘴里挤出话:“尤姑娘不知,薛夫人嘱咐了,花轿抬新娘子回家的时候,得行‘踩街’的规矩。据说这是关外的礼节,轿子颠簸得越厉害,新婚后的日子才越红火。往日要做人家媳妇了,姑娘暂且受着先吧。忍过这时,外来的日子更好过呢。”
嫣如明白了,呸,什么踩街踩巷,那薛夫人定是看她对婚宴之事插手太多,特地给她个下马威,叫她憋在这小小花轿里,想吐不能吐,有苦不能诉。嫣如咬牙切齿,暗地里发誓:“得忍且忍,得耐且耐,不忍不耐,小事成大。老妖婆,我先吞下这口气,你等着吧,我将来要哄得你儿子对我言听计从,你吃的喝的,都得仰仗我的鼻息。”
晕晕乎乎终于折腾到薛府,轿子外头,薛贾下马行至轿门唤她出来,可嫣如软摊在藤椅上,娇息喘喘,三魂荡荡,七魄悠悠。薛贾踢了踢轿门,语调猥琐:“娘子,娘子,快出来与为夫拜堂!”
几个青年应是薛贾的朋友,配合他的猥琐浪笑:“你别光说拜堂啊,得说入洞房,颠鸾倒凤,新娘子马上蹦你怀里让你抱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