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为苦悲,免为去除,用作法号,想来曾经是有悲痛之事。”郑姒蕊道:“对了,夫子还好吗?师母还好吗?秋水如今怎样了呢?开了春,咱们要一块科考罢,你爹在京任职,那你如今算是金陵的学生,还是京城的学生?”
易彬似乎被戳中心事,眼神暗淡下去:“不怕你笑话,我不会参加科考了。我此番回京,是为着定亲之事。我爹娘择了不少男的,要给我选丈夫,叫我休学回家好好挑挑。最近寻了个合适的,但怕我不喜欢,今日就借着来烧香,让我跟他见见。我娘跟他娘都在里头呢。对了,我也改过名字。我家里人说彬字不好,听起来像个男人,给我换了新名,叫易罗敷。”
“罗敷?易罗敷?啧啧。”郑姒蕊念起来,颇觉拗口,看对方表情落寞,想来并不喜欢新名字,安慰道:“挺好,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古往今来只有美人才能叫罗敷呢。往后我背什么《采桑子》《孔雀东南飞》,就都是‘东家有贤女,自命易罗敷’。哈哈哈,哎,那个男的怎样?如何,让我瞧瞧,配不配得上你的新名字——字——?”
话音未落,只听那小径中钻出个汉子,嘟囔着:“闷死了闷死了。”易彬痛苦地揉了揉眉心,投给郑姒蕊一个眼神。郑姒蕊满怀兴致,期待着再见着个相貌清俊的好儿郎,定睛一瞧,顿时呼吸都凝滞了。
只见从琉璃白雪俏红梅之中,钻出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不对,他的容貌似乎很难找到一个妥帖的词汇形容。青面獠牙?不不不,他的牙齿不够长,短短从牙龈里冒出来,像刚破土而出的蒜苗;獐头鼠目?也不太行,他的脑袋很大,远而往之,好似个长歪的南瓜;囚首垢面?啧,有些贴切,他看着确实邋遢,脸上的褶皱里微微泛出油光,眉毛没修过,乱蓬蓬堆在眉骨的位置。但是他的衣着光鲜,绫罗绸缎裹着彪悍的身躯,嗯·····思索半天,她并不能从脑海里挑出个恰当的成语,形容眼前的人,郑姒蕊绝望地承认,自己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
“哟!易姑娘居然先出来了?哟嘿!这怎么还有个大美人啊!”郑姒蕊不戴帷帽幕离,斗篷的帽子垂在肩上,杏仁状的大眼,高挺的驼峰鼻以及精致下颚,毫无危险意识地暴露在朔风之中,被冻得泛出粉色。他如同蟑螂闻到糖味,发出吸溜唾液的声音,张牙舞爪地靠近,像极了一只螃蟹招摇着冲向食物,直径朝郑姒蕊而来,小眼睛聚焦的光舔完她的脸,又往她胸前斗篷露出缝里钻。易彬猛将郑姒蕊往身后一推一挡,彩鸳心领神会,即刻把手上她姑娘的锥帽扣到郑姒蕊头上。那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与粗俗,嘿嘿抠了抠脑袋上的头巾,下巴一抬,问道:
“鄙人薛贾,姑娘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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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家人们,这周都在写尤柳二人的情感生活,可惜发现数据不好,只能加快了故事进程,本来想着能一口气写完,但是有些累······还是分成上下集,明天在继续码字·····
以及,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因为有了大家,才能从一个糊糊糊糊小写手,变成糊糊小写手。不过捏,因为已经在第一章 注明了,这个故事灵感为《红楼梦》的尤氏姐妹,不少人物也脱胎于此,为了不引起误会和麻烦,所以希望大家在讨论的时候,只针对我们绥朝的故事鸭(疯狂眨眼眨眼眨眼哀求眨眼)~
最后,给所有看文的姐妹比一个肯德基全家桶和茶百道超级水果杯那么大的心,谢谢大家的支持,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第23章 跳梁小丑(下)
嘴角积着米白色的唾沫渍,大口一张,酒肉的腐臭扑向三个姑娘的鼻腔,饶是隔着帷帽,郑姒蕊也被突如其来的口气熏得反胃,伸手狠狠掐着人中,强撑着别吐出来。彩鸳掏出个香囊,压住她家姑娘的口鼻:“佛门清净地前,薛公子唾沫横飞地,惊着菩萨事小,惊着馒头庵里头的薛夫人事大!”
“薛夫人”三字镇住薛贾,他暂停猥琐,化身一只战败的蛤蟆,哼哼唧唧往山顶蹦,蚊子似的喃喃有词:“我们做主子的说话,你一个值不了几两银子的贱丫头插什么嘴?赶明你家姑娘进了我薛府,老子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发卖了。”
那股味道渐行渐远,郑姒蕊取下帷帽,快步奔向风口处的两株梅花之间,发狠地喘出浊气,妄图能将残留在鼻腔的异味彻底清除:“啊——yue——咳咳,说真的,易彬,能不能跟伯父说,什么亲事都结只会害了你。”
易彬欲哭无泪:“我跟他只是第一回 见,探探眼缘,真要下半辈子天天对着那张脸,我只怕纳吉当日就害了疯病。我同你说,彩鸳泡茶的功夫你是知道的,我们在里头,我娘让彩鸳给大家弄茶吃,他竟敢当着我和我娘的面,趁彩鸳给他递茶的时候,抓着彩鸳的手不放!气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