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着人采撷,又让人不忍堪折。
她从来就不是个温吞的人,分明是故意的。
薛壑呼吸粗重,眼中全是乞求的光。
求她不要停。
求她快一些。
不惜抓了她的手,揽上自己腰,大不了你也掐一把。
她却用指尖片他肌理,没有痛,一阵阵酥麻。
薛壑原就红热的眼眶从眼角晕染到全部,一下坐起身,伸一手托她腰背,一手掌她后脑,随咬牙打颤的“抱好”两个字出口,携她入海潮,又托她上云巅。
江瞻云咯咯笑出声,双手揽抱他后颈,吻他眉眼。
将门世家的少主,即便握笔多年,也不曾荒废一身功夫,满身的力气。
……
海水里潜游,青云上振翅,欲|仙|欲|死一瞬,却是水中窒息,云头折翅。
“薛御河,你疯了!”被提前强抱下来的江瞻云看着榻褥狼藉,秀眉紧蹙,开口震得烛火摇曳不止,“你作甚,不要孩子啦!”
“先不生气,等一等。”薛壑缓过一口气,转瞬平和,沉静不似将将偃旗息鼓,而是根本不曾一战。这会起身披了件衣裳,连人带被裹去了矮榻,将这处床褥换了套干净的,后方将人抱回来。
“你手里干活,不妨碍你说话。”因棚舍中没有地龙,一个炭盆于江瞻云而言根本于事无补。才片刻的功夫,她手足已经又像冰块一样没半点温度,抱膝缩在被衾中,偏薛壑还不上榻,累她更恼。
“我当然想要孩子,但这会不合适。”薛壑灌了两个汤婆子过来,塞在她脚畔,上榻拢住她,搓着她的手道,“但你在这能留多久?若是有了身孕,还怎么回去长安?纵是稳妥后回去,我势必同归照顾你。但青州诸事将将才有起色,你放心换个人来吗?但我若不回去……”
他不回去,其实也无妨。她有的是忠心至诚的臣仆,举国称圣的杏林手。生一个孩子,在她有孕后,他在不在都无妨。
无非是,他想在而已。
散去情欲,理智占了上风后,薛壑觉得自己有些贪心了。
在她心里,他人臣的作用原比人夫重要。他不该在人臣和人夫兼得后,还要再奢望岁岁常相见。
“对,任其结束前,你是不能回去。我也确实不放心换别人来。”江瞻云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可是我想要我孩子的父亲陪我待产,看着孩子出生。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你不想吗?”
薛壑不说话。
“你考虑的也对,那我等你任其结束,调回长安后,我们再要孩子。”
薛壑轻叹了一声,“那得后年了,虽说也就一两年的功夫,但你年岁上长,晚一日风险便大一日。”
“考虑得还挺周全。”江瞻云晲他一眼,“那还有一法,可两全。”
薛壑盯着她,眼中尽是迫切。
“昔年,原御史大夫和如今的御史中丞都上谏过,要朕早育子嗣。然原御史大夫做了青州牧,朕自然只能到后廷去寻个人来绵延后嗣。是故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为国祚计,朕不日回銮重召闻鹤堂。”
薛壑眼中那点迫切退去,连星子一样的光,都黯淡了许多。
“你放心,朕还是立你为皇夫,他日储君也依旧会养在你膝下,由你教导,世人眼里自是我们的孩子。”
薛壑拢在她手背搓揉的手慢慢停下。
【侍奉君主没有不委屈的,除非你收住你的感情不交付。】
太久之前,母亲的话语回响在耳际,他搓了搓指腹,避过她眼神。
“说不定,待你回来,朕还没怀上呢,那我们……”
“胡说什么?”薛壑开口带着微不可查的哽咽,很快掩去,“你以往没有身孕,是他们用了药,如今停下,自然、自然就有了。”
他继续搓着她的手,低声道,“还冷吗?”
“我怎么发现你身上愈发的冷?手足是一点热气都没有。”
“这些年月事来时来疼得厉害吗?”
“许是青州格外冷些,趁还没入冬,回去吧。”
“……马上中秋了,过了中秋再走。”
“今日十二,明天,后天……就三日,陪我过完中秋。”
他不给她回话的间隙,一个絮絮叨叨,最后将人按在怀中,用下颌磨她发顶,满目酸胀,“睡吧。”一只手伸在外头,帮她压住被衾,慢慢拍抚她背脊,不让她出来见风,也不让寒凉侵袭她。
庙宇高坐,风雪不可欺。
明堂还有你的身影,枕畔还有你的温度,回想伪朝那些年,已经好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