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主仆三人在正院东厢房住着,一应服侍的人并不够,就如通房身份时,原该再给青娆配两个粗使丫鬟婆子,但正院的粗使够多,有什么事都能喊到人,青娆就没特意再添人。
如今搬到了昭阳馆,地方大了,身份也不同了,缺的人自然都要补上。
按照如今青娆妾媵的身份,她能配两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六个粗使的丫鬟婆子,没有超配的情形下,月例都由公中出。若是要再添人,就是从青娆自己的私库里支银子。
丹烟和孟夏两个,从前在青娆身边做的是贴身的活计,按制领的是二等的例。
如今青娆成了姨娘,她们虽算得上伺候的老人,但年纪太小,未必就能攀上一等的位置,故而搬家这两日,两人都殷勤得很,生怕有什么事做的不妥当被后来的人挤下去。
等到了这日半下午时,胡万春便领着浩浩荡荡二十人过来,说是送来给姨娘挑选的。
青娆见了他很是惊喜。
这种在主子跟前露脸的活,从前是从来轮不到胡万春头上的。
她就派孟夏出去将领来的人看着,不许胡乱走动,亲自给胡万春斟了一杯茶送过去,笑:“您怎么来啦?”
胡万春接过茶,坐在丹烟搬来的小杌子上,笑得和蔼又恭敬:“姨娘如今在国公爷面前得脸了,小的自然也受好处。关管事近来为正院的事脱不开身,便将差事交给了小的来办。”
青娆提了身份,胡万春说起话来也不由带着小心。青娆看了眼丹烟,示意胡万春都是自己人,不乐意见长辈在自己面前还奴颜婢膝,胡万春笑呵呵地点头,随了她的意思,说话又自在起来。
承务处管事关海冬的娘子正是黛眉,如今陈阅姝骤然去了,正院的头一号人物黛眉眼见着就要失势,只能守着空院子和上了册子的嫁妆库房过日子,关海冬作为丈夫,多少也要受些牵累。
从前常庚总管不待见胡万春,发下话来,正院夫人又没有特别照顾胡万春的意思,关海冬索性就视而不见,由得下头人架空这位三把手。
如今情势一转,他失了最大的靠山,自然也要往宅子里令寻依仗。
青娆根基尚浅,但短短时日就得了国公爷欢心,从半主半仆的通房成了单独开院的姨娘主子,高永丰又开了库房亲自将家具送来昭阳馆,关海冬自然都看在眼里,权衡稍许,再将胡万春抬起来给昭阳馆示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更何况,青娆是正院夫人临走前抬举起来的人,论起来本就和关家夫妇密不可分。
青娆听了,对这位关管事倒是有一层新认识。胆大心细,直觉敏锐,从前看着是他高攀了黛眉,日后倒指不定黛眉得靠着他才成。
叔侄俩闲话几句,青娆才知道胡家的好事还不止这一桩——童氏从前在大厨房是普通媳妇子,如今表亲的侄女成了正经的姨娘,管事妈妈想着再叫她做那些粗使的活计也不像样,再加上她性子泼辣却肯干,管事妈妈便报了承务处给她提了等,如今也专管着一间灶房了。
“……你婶子说有个叫杏花的,从前是正院小灶房的,口口声声说和你有几分香火情,提着好些东西上了我们家,说不肯跟着俞妈妈在一个灶屋里,怕她生事,想到你婶子那间去。”
正院没了主子,除了必须留下定期打扫和看管嫁妆库房的下人,都被重新打散分了出去。
像俞妈妈等人,有些资历又有些本事,在大厨房里也能分得一间灶。杏花虽然手艺进步不小,资历毕竟浅些,若被那些人随意分着继续跟着俞妈妈,新仇旧恨之下,俞妈妈难免要发作她。
她眼睛灵活,知晓青娆这当空恐怕没工夫应付她,被分去了就直接找上了童氏,好言好语不要钱地送,还拎着鸡鸭肉上门请童氏吃酒,童氏见她一副亲近的模样,也不好一口拒了,便叫胡万春顺便来问问青娆,这是否是个可用的人。
被提到陈阅姝身边伺候后,青娆将自己的一些手艺教给了杏花,后来也得了她不少照顾,膳食上从来没有一日是不精心的。
她念着旧情,便笑着点头:“那丫头吃了俞妈妈不少苦头也没学到东西,跟着我倒是学了些皮毛,她性子是踏实的,婶子若是手底下有位置,便不妨照顾一二。”
灶上的手艺本就不好学,杏花一早就知道俞妈妈是个吝啬的,只顾着照顾亲侄女,但还是忍了那么些年,可见是个能吃苦耐劳的。
胡万春一听就明白了,那杏花说的大概有八九分真,如此一来倒是个可用的——青娆刚开院,日后一应事务都不能再打着正院的旗号行方便,在各处安插人手,慢慢培养起来,总有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