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人迅速扫了一眼血阵,血阵中倒映出献祭者的脸,模样跟这个身披白衣突然现身的女子完全不同,所以这两个压根儿不是同一人。
周雅人面色冷肃:“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在此?”
“为何?”她神出鬼没般闪现在各个角落,范围却只限在这间衙院的符阵之内,掀起阵阵阴风,奏响了他腰间的律管,她在凄婉的音律中幽幽开口,拖着语调“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周雅人觑准时机,手里捏了个决,竹杖朝着那道穿梭法阵的虚影猛钉过去。
一击必中!
周雅人听到对方最后拖着语调吐出两个字:“报丧——”
“什……”周雅人瞠目,那虚影倏忽散成一团白雾,化作阴风,从他的身上扑过去。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耳边只余下一句“报丧”,逐渐平息在律管的余音中。
与此同时,那倒地身亡的女人双手一松,铜镜磕到地板上,泼出一汪蓄积的鲜血,慢慢渗进石缝中。
周雅人僵立着,身体绷得很紧,直到筋骨都有些发酸,阴风渐渐止息,腰间的律管也沉静下去,才断定刚才那个女人确实已经消失无影了。
“不……不见了……”陆秉颤着音,许久才吐出几个字来。
那阴魂儿一样的女鬼不见了,悬梁的一排吊死鬼也消失了,陆秉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弯,脆生生跪了下去。
周雅人走向那面被血洗过的铜镜时,听到这啪的一跪,蓦地驻足侧首,关心道:“陆秉,没受伤吧?”
“……没……”好半天,陆秉才艰难地挤出声音,“我就是……腿软……”
腿太软了,他站不起来了。
以前听些妖魔鬼怪的传闻是一回事,这次亲眼所见就是另一回事了。
陆秉软得连牙关都咬不紧,太他娘的吓人了,他真的快要吓死了。
周雅人停在女人的尸身前,垂着眸低喃了一句:“是你招来的么?”以命为祭招来的那东西。
尸体当然不可能开口回答他,周雅人蹲下身,拾起地上那面祭过血的铜镜,触手之际,他分辨出这是一件——冥器,给死人殉葬的器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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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阴司例 “愿闻其详。”
“见鬼了见鬼了。”
俩衙役疯了一般冲出去后,不敢回家也不敢回衙门,感觉那只鬼就一直阴魂不散地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追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大半夜的他俩直接冲进客栈,嚷嚷着“道长救命”,狠狠撞开其中一间客房,风风火火扑到床上,把睡在被窝里的人一把薅出来,一左一右抱紧了其胳膊。
道长衣衫不整地被俩衙役架在床边,俩胳膊死死被他们搂在怀里,几乎挣脱不得,都懵了:“你们,你们干什么?!”
“有鬼啊啊啊啊啊……”
“有鬼啊啊啊啊啊……”
俩衙役寻求庇护似的搂着他胳膊鬼嚎。
道长差点给他们吼聋了,也跟着喊出来:“不是,哪儿来的鬼?”
“我们亲眼看见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女鬼,披头散发的……”黑子语无伦次地说,“那个女人死了,就变成了鬼,跟着我们跑……”
“对对对,一直在追我们,追着我们来了,道长你快施法……”
道长看着两个发了疯癫病的衙役:“……”
发癫的衙役一个劲儿催促他施法,双手却架着道长的两只胳膊死死不放:“施法啊,你快施法啊,施法打她个魂飞魄散啊!”
道长:“你们先放开我。”
“你快施法!”
道长:“别夹着我了!”
“你快施法,快施法。”
道长火了:“那你们倒是放开我啊,你们这样架着我让我怎么施法!”
俩衙役吓疯了,压根儿松不开手,语无伦次道:“你念咒啊,你念大悲咒啊。”
“赶紧念,快念啊!”
道长:“……”我念你大爷念!什么玩意儿就念大悲咒了!那是和尚!老子是道士!有没有常识!
“你们松开我!”道长试图挣扎,四只手却紧得跟铁钳似的夹着他,“松开松开,松开我。”
“不行,我们被鬼缠身了,一只女鬼。”
道长内心咆哮:老子才被鬼缠身了,大半夜被两只发了癫的男鬼缠身,甩都甩不脱。
“你俩这是要干啥呀?!”大半夜地跑来折腾他,道士被他们嚎得耳膜疼,伤脑筋地问,“你们今晚上哪儿去了?在哪儿见的鬼?”
问完,道士心头蓦地警惕起来,这两官差吓成这样,不会是又出人命了吧?
结果俩衙役齐刷刷脱口:“鬼衙门。”
道士一惊:“什么?不是说了不能进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