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聪表示非常认同。
于是陈莺得到了安慰,心道外行懂个屁,滇南三大邪术就属痋术鲜为人知,几乎绝迹断代,就是因为入此道者需得丧尽天良,而她就是那个天选的坏种,陈莺对自己的定位极其清晰精准,认为自己非常符合走这种灭绝人性的路线,很有一种舍我其谁的使命感。毕竟痋引第一步便是要在孕妇腹中产出虫卵,而后埋入秽土中培育,这期间稍有差池就会功亏一篑,相当费时费命——费别人的命。
同样是玩虫子的,她跟那些养蛊的蛊婆可不一样,陈莺觉得,蛊婆跟斗蛐蛐儿没什么区别,根本不配跟痋术相提并论。
因为实在太难养出一胎痋引,先辈们会去寻找绝对隐蔽之地,比如河冢,一般人根本到不了,才会为后世留下弥足珍贵的遗产。
昏暗的油灯下,陈莺盯着陆秉急切的目光,笑了:“你不是不理我么。”
陆秉嘶哑道:“你要干什么?!”又想拿周雅人威胁他么?
“不干什么呀,给你送饭。”陈莺道,“你每天这么要死不活的,我看了甚是无趣,陆捕头,你想不想重新站起来呢?”
他筋脉尽断沦为废人,这罪魁祸首跑来猫哭耗子,能憋什么好屁?
陆秉根本不接话。
陈莺也不介意,她笑吟吟道:“陆小爷,你说句软话,我就帮你治好你的这双手脚。”
“做梦。”且不说筋脉尽断根本治不好,即便能治,他也不可能对陈莺服软。
陆秉做好了饭菜扣在头上的准备,但是陈莺这次并没有跟他翻脸撒气,相反的,她端详了陆秉好半晌,突然欺身靠近,没头没脑地说了句:“陆捕头,我觉得你肯定是个可造之才。”
可什么才?他怕不是耳朵出了毛病。
挨得太近,陈莺的鼻尖几乎贴到他脸上,陆秉不知道她又发什么莫名其妙的癫,偏开头拉远距离。
陈莺毫不在意地站起身,吩咐一旁大气不敢喘的秦三给他喂饭,自己则转身迈出了逼仄的窄室。
秦三浑身冰凉,直到陈莺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她才慢吞吞蹲到陆秉身边拿起食盒里的筷子和饭碗。
一筷子菜夹到嘴边,陆秉却已倒尽胃口:“你吃吧。”
秦三遂又默默放下了,她垂着头,良久才闷声开口:“我大哥,就是被她杀死的。”
秦三后来才知道,自己原先恨错了人。
陆秉看不见秦三此刻的表情,只能盯着她的发顶。
现在这种境地,谈不上谁比谁好过,他甚至比秦三还要凄惨,实在说不出一句宽慰开解的话来。
陆秉搜肠刮肚,还是打算提醒秦三:“你伤不了她,别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就像他一样,拼了命都奈何不了对方,还被搞成这副德行,日日在仇人的鼻息下苟延残喘,简直生不如死。
“要是有机会的话,”陆秉说,“你就跑。”
秦三抬起头,红着眼眶看他:“我要是跑了,你呢?”
“我跑不了了。”陆秉垂下眼睫,就看陈莺什么时候给他个痛快。
这话听得秦三倍感恐惧,她不敢深思:“你的那个朋友,他是不是来救……”
陆秉没让她把话说完:“希望他永远不要被陈莺这条毒蛇咬上。”
秦三立刻能明白,陆捕头死也不希望那个人来。
这条毒蛇凶恶狡诈、阴险狠毒,若是被她缠咬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第77章 好寂寥 “连理树,生双条,奴家我独寝……
周雅人和小丁瓜没能走出封口村, 就被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村民拦住了去路。
村民纷纷踏出自家窑舍,不约而同朝他们走来,夜间无人掌灯,只靠天上一轮弦月照明。
小丁瓜面如纸白, 盯着面无表情围上来的村民, 油然而生一种惊悚之感:“你、你们, 干、干什么?”
回应他的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周雅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意识挡在小丁瓜身前,径直绕过拦路的村民。然而他可以毫无阻碍地绕过去, 村民却将身后的小丁瓜团团堵住。
小丁瓜根本挤不过去, 迎面撞上一堵堵人墙,悚然出声:“公子……”
“诸位乡亲……”周雅人立刻退回到小丁瓜身边, 后者紧紧一把抓住他,浑身止不住哆嗦起来。
起因是入夜之后, 小丁瓜耳边再次响起了婉转凄切的歌声,是同昨夜一模一样的曲调和唱词,哪怕捂着耳朵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心惊胆战的小丁瓜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料却被纷纷出动的村民围堵其中。
离近了他才看清, 这些村民竟全然闭着眼睛在走路,不知是梦游还是怎的,个个都跟游魂一样, 好似全无自主意识。
未容周雅人把话说完, 小丁瓜惨叫一声, 双腿骤然离地,被左右两边几条胳膊悬空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