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外一道轻缓的脚步声走近,随即书房被轻轻叩两下,阿姣一抬头,恰好对上娘亲温柔询问的目光,“阿姣今日可得空了?”
二夫人一袭清婉蓝底云纹裳裙,温婉而亲和,注意到阿姣手上还拿着刻刀,“还没弄好?”
这已是娘亲这几日第三次来询问阿姣有没有空闲,知道是要带自己去看看新宅院,阿姣也有些好奇自己的新院子是何模样,想了想,放下刻刀,“弄好了,忙些别的打发时间。”
她这几日是真不想再碰到木头了,今日暂且躲个闲。
“娘亲稍等一会儿,我去换一身干净衣衫。”
“好好好。”二夫人本还以为又是暂不得空的答案,闻言顿感意外又有几分受宠若惊,“娘等着你,不着急,你慢慢来。”
少女飞速奔向正厢,二夫人简单环顾了一下书房想跟过去,目光却落到了书架上代替书籍摆着的几尊巴掌大小的小宠木雕,于是好奇地上前看几眼。
木雕旁还有神似谷雨的小木像,令人一下想到了当初惹出符纸之事的那尊木像来。
忆起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冤枉阿姣的事,浓浓的悔意又涌上二夫人的心头,眉梢间浮现几许忧愁。
阿姣回府后虽没表露出什么抗拒,但比起以往的亲昵和信任,举止言语间明显克制疏离了不少。
自作自受之果,这些伤痕唯有想法子弥补,急也急不来的。
二夫人轻叹一口气,打算离开书房去檐廊下等着,绕过书案时目光随意一落,恰好落在就这么放在桌面的木剑上。
这明显不相识阿姣会喜欢的东西。
剑柄上刻着一个字,她下意识凑近几许,看清之后愕然愣住。
木剑多为郎君喜爱,阿姣在这上面刻自己的名字,这不是小女儿家常做的赠情之举么?!
想到阿姣执拗不肯说出口的救命恩人,二夫人心跳骤然急促起来,莫不是阿姣对那小郎君有意?
她至今还不知那小郎君姓甚名谁,家世身份和样貌品行更是一无所知,就这么让阿姣将这东西送出去,那怎可行?!
二夫人脚步匆匆冲出书房,恰好遇上阿姣从厢房中出来,看到娘亲急切而来,便顿住步子有些疑惑道,“娘这是怎么了?”
“阿姣,你……”二夫人刚要询问,儿子的叮嘱忽而回荡在耳边,“强逼只会惹得阿姣左右为难,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娘要谨慎些,多陪陪阿姣……”
她顿时闭上了嘴巴,心中犹豫着。
阿姣看娘亲一时间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始自己揣测起来,“娘是不能带我去了,不好意思开口?”
阿姣自觉得应该是猜对了,安抚道,“无碍,也不急于这一时,改日再去也是一样。”
二夫人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总归那木剑还未做好,不见得那小郎君能立刻拐走了她家阿姣。
今日难得她愿意随她出去,待晚上那父子俩回来,再好好商议一番询问阿姣也不迟。
“……并非此事,娘何时何地都有空陪你。”
见少女还疑惑地看着她,二夫人展开一抹笑颜,“一点小事罢了,不打紧,咱们走罢。”
阿姣半信半疑跟着上了马车,等二夫人说起那宅子里的布景后,心思一下就被转移走,专注又认真,直到无聊的看着窗外光景的谷雨忽然惊呼一声,“姑娘,您快看啊!”
说完她意识到这马车里还有二夫人,吓得脸色一白,死死闭上嘴巴。
阿姣抬头就一眼看见被明艳少女拽着衣袖,有些不甚情愿但纵容配合走进百安楼的俊美少年郎,唇角登时抿紧。
二夫人看向谷雨所指的方向,入目什么异常也没有,见谷雨神色古怪又不敢吭声的样子,柳眉微蹙,“你大惊小怪的是在说什么事?”
谷雨抿着嘴支支吾吾,小心地瞥向阿姣。
阿姣勉强保持住自然,“方才瞧见了百安楼,谷雨该是说这个?”
她和兄长也会如此亲昵,裴衔身边的姑娘许是裴家女郎。
“对对对。”谷雨连连点头,有些心虚,“我和姑娘来过百安楼,姑娘对这里的美味佳肴念念不忘,奴婢才想让姑娘看一眼。”
二夫人半信半疑看向阿姣,“真的?”
谷雨刚才反应实在令人怀疑,这话听着总觉得有些牵强。
阿姣努力露出一抹浅笑来,“真的,女儿尝过一次,便一直惦念。”
一听阿姣很喜欢百安楼的饭菜,二夫人当即让马夫停车,看着欲要下车的娘亲,阿姣连忙拉住她,“娘,您这是要去作甚?”
“娘现在去让他们留间食厢出来,早早选好菜肴。”二夫人回过头拍了拍阿姣的手,“等看完宅子咱们便来这里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