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衔垂眸掩下眼底的轻嘲,像她这么老实心软又极有道德的存在,在这京州简直是一只雪白的兔子掉进狼穴虎窝。
他的语气意味不明,“你该多向你阿兄请教请教。”
少年说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她,“今日尚早,京州有许多好玩之处,看在你在府里闷了十多日的份上,我带你四处转转。”
阿姣本还云里雾里,闻言兴冲冲跟上他,“上次去瑶湖钓鱼很好玩,我们何时再去呀?”
裴衔没想到她会对钓鱼感兴趣,意外地挑了下眉头,“等改日与燕云峥知会一声,安排好再叫你。”
这一次他是乘马车而来,宽敞又华丽,内里藏了不少暗格方便放置物件,外面每一处也格外美观精致,挂在四角的滚灯也十分漂亮,张扬肆意极为惹人注目,一眼就能瞧出这是裴府的马车。
站在铺子门前的娇俏少女看着裴家马车渐渐远去,明艳的眉眼流露出几分不满,问身侧的婢女,“青月,你可看清那女子的脸了?”
裴衔找借口不赴约也就罢了,竟还与别的女郎一同出行,将她赵云的心意当成什么?
青月犹豫了下,低声道,“奴婢只看见了侧脸,不像是裴家的姑娘,没认出那女郎是哪家姑娘。”
不是裴家的女郎,那真就是别人了。
长清郡主闻言咬咬牙,她看中的人必须得是她的,除非她不想要了,不然谁都别想染指肖想一下,当即提裙转身,“今日不去珍宝阁了,去找沈樾问问。”
裴衔说带阿姣透气散心,当真是吃喝玩乐一样不缺,玩得相当尽兴。
从梨园出来时,阿姣脑海里还惦念着方才的精彩落幕,颇有几分意犹未尽,听到裴衔问她可要去瑶湖划船采荷,便下意识看一眼天色,摇了摇头,“快要落日,再不回去阿兄该着急了。”
“那我先将你送回百安楼。”
回到百安楼,阿姣登上马车后,趴在窗子边朝他眉眼弯弯,“你也快些回去罢。”
她那双盈盈水眸盛满了浅浅笑意,小梨涡甜美又明媚,宛若夏日灿花一般耀眼夺目,少年双手抱臂,恶劣的扬了扬眉头,“你该不会一回府就又忘了我罢?”
“……”阿姣有些羞窘,“不会不会。”
她抿了下唇,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小声道,“你对我那么好,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裴衔眸光顿止了下,眼底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审视,勾起唇,“那就好。”
目送宋府马车离去后,少年望着那逐渐远去的马车,散漫慵懒的气质渐渐褪去,眼中的温度渐渐冷下。
宋玉昀这段时日一直在追查宋玉洛的下落,也在追查那一日他的踪迹,烦人的苍蝇一般不肯罢休,得想个办法应付才行。
正想着,忽而背后察觉有一束阴冷视线凝视着他,裴衔回过头,入目皆是来来往往一切正常的行人,似乎方才是他的错觉一般。
少年剑眉不由得紧皱起,眉眼间流露出几许阴沉戾色,宋玉昀这么快就查到他了?
这一疑念刚从心头升起,他听见头顶有人喊了一声,“衔哥。”
裴衔抬头往上看去,只见沈樾和燕云峥正在三楼窗子看着他,而后便迈开长腿跨进百安楼。
推开月厢的厢门,裴衔瞧着坦然出现在此地的两人,语气略有几分危险,“若是没记错,燕云峥,这厢房我是付过银子的。”
他的食厢,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莫不是这段时日常看他过于和善,便忘记他往日是何脾性了。
燕云峥温雅一笑,示意着桌上的酒壶,“裴兄可误会了,我只是进来送酒的。”
沈樾拿起另一盏酒杯塞到裴衔手中,笑道,“衔哥一向待我极好,定然不会怪罪表弟我的,对罢?”
裴衔淡淡斜睨他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倨傲的扬了下下巴,“说罢,寻我何事?”
沈樾说到正事立马收敛起吊儿郎当来,正色道,“今日长清郡主瞧见你和宋三姑娘一同出行,没认出来,便前来问我。”
他坐到裴衔旁边提壶又倒了一杯,提醒道,“衔哥你可得谨慎些,依着长清郡主的骄纵心性,一旦察觉宋三姑娘之事定然会闹得满城风雨。”
燕云峥在一旁听着,好奇道,“长清郡主和裴兄的婚事这就确定了?我怎记得裴兄还未表态?”
沈樾倒是被这一下问住了,眉头一皱,“不都这么说么?”
裴衔掀了掀眼皮,皮笑肉不笑,“谁给你说的?”
沈樾闻言当即默声,燕云峥轻笑出声,“沈公子,切记谨言慎行,以防祸从口出啊。”
回到宋家西府时,太阳已经西沉了大半,二夫人听闻阿姣终于回来,急匆匆赶去她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