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人海(489)

那毒贩不认识“徐奕儒”,只提到一个叫“先生”的制毒专家。

他说那位“先生”从不当着他们的面干活,每次来都是将一包做好的东西给他们,大家伙儿认可以后,他就将方法交给几位师傅,他在旁边指导,从头到尾都不沾手。

这个毒贩有点小心思,也算是机灵,他总是侧面观察,说不上具体思路,只是感觉这位“先生”不止谨慎,而且从谈吐言行来看,应该是受过高等教育,且一直和一些高知圈子来往的人物。

“先生”也懂法,这一点还是他听另一个毒贩说的,起因是他问起为什么“先生”不下场,每隔一段时间才来一次。

另外的毒贩回答说:“因为这样才安全。就算是被抓了,也没证据。”

提问题的毒贩说:“可咱们都见过他,这不算证据吗?”

另外的毒贩笑道:“咱们在大街上见的人多了,随便指了一个人,大家都说他是教制毒的,警察能信吗?”

“那他图什么啊?”

“钱呗。”另外的毒贩回答了,又摇了下头,“欸,这种人在想什么咱们也搞不明白,还是该干嘛干嘛吧。”

就是因为这次对话,令那个一直观察着“先生”的毒贩对其更为留意,平时有机会说话时就非常小心客气,态度也够谦虚,从不在他面前吐脏字,看上去十分有礼貌。

毒贩还注意到,“先生”对他总是更温和些,就越发认定“先生”在生活里的身份不一般。

他还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总想着以后洗白上岸了,能通过“先生”这条线换一个清白点的生活。

而这样的想法还是因为他们当时的老大喝多了说漏嘴,说“先生”一直都在岸上,随时都能洗白,就看他愿不愿意。

他当时就问,是不是他们以后也能跟着“先生”上岸?

老大却笑着反问:“他什么脑子你什么脑子?上岸了你喝西北风去啊?除了这个你还会什么?”

老大的意思是,只要不得罪“先生”,好好供着,再熬个五年,攒够钱大家就收手。

毒贩听了,心里却另有想法,有一次抓住机会多和“先生”哭穷了几句,说是家里孩子等吃饭,婆娘抱怨说钱不够花。而要将这些货散出去,再等资金回来,还要一轮轮洗白,那都是几个月以后的事儿了。

当时大家都戴着防护面具,看不清“先生”的表情,“先生”听了只说了一句,叫他婆娘找个信得过的亲戚开个户,去买一只股票。但最多只能在手里攥十天,十天后赶紧抛出去,赚到的钱虽然不多,应急足够了。

这事儿毒贩印象非常深,说起来还有些后悔,就是因为家里的婆娘半信半疑,又舍不得钱,怕扔出去回不来,当时投入的不多。

没想到十天后净赚了八千多块。

当然,这八千多块不算多,可对他们来说,这事儿不仅合法,钱还是干干净净的,不需要付出半点劳动,更不必承担风险,纯属“白拿”。

而这八千块都只是因为对方的“一句话”,那要是多投一些,八万块不也能赚到吗?

那之后,毒贩就越发谦逊,还买了本书跟着学说话的艺术。

他偶尔也会从“先生”口中听到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学术名词,记住几个,私底下上网一查,都是些经济学术语。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一听就觉得不明觉厉,然而在“先生”看来,都是日常的常用语,有时候说话会不由自主地带出来。

不过直到这一步,仅凭这毒贩的脑子,依然猜不出来“先生”的身份,还以为是“先生”多读了几年书才懂这么多。

但这番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到了警察那里,很快就得出几种可能性。

这哪里只是多读了几本书?

大多数学生读十几年的书,出了社会到“先生”这个年纪还能记住几个学术名词?还能张嘴就精准道出必挣钱的投资方向?

而从犯罪心理上分析,这个“先生”也是颇有城府。

他提供的那只股票是只小股票,当时涨幅有限,再加上购买上限规则,即便毒贩砸锅卖铁全家投入,也不会一夜暴富,最多挣个“应急钱”。

那么这笔“应急钱”就只能算是小恩小惠。

真要是给了大恩,下一次就该挟恩要挟了。

再说这毒贩,后来逃到外省被抓捕,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希望能算一次立功。

可是像是这样无名无姓,只有一个故事的供述,连“功”的边儿都沾不上,最后判的依然是死刑。

这个故事传回春城市局时,周岩警官在世时追查的制毒、贩毒案已经算是告一段落,可以画上句号,唯有这段笔录留了一个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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