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明白,但明白不代表介入。有悲惨遭遇的人很多,其中不乏弱势群体,我所能做的就是让人联系相关负责部门,尽可能帮助董承欣度过那段时间。”
宋昕又道:“之前李惠娜的案子我也有关注,去支队讲课的时候也和许知砚聊过。我知道她的案子也是你处理的,听说你们出了不少力,我还以为……”
但宋昕的话只说了一半,随即回了个微笑。
戚沨意会道:“我想是你误会了,我是警察,不是社工。我也想做一个充满爱心,四处助人为乐的人。但我认为那份职业一定要发自内心去奉献才行,真让我去就是赶鸭子上架,不适合的人反而会很痛苦。”
宋昕再次点头:“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比较敏感,如果你不愿意聊,可以告诉我。虽然你说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三、四年了,但真的促使你离开岗位,选择以一个‘受助者’身份来我这里心理咨询,一定需要某个外力去推动。只有足够的外力,才能催化出内在的选择。你原来的身份一直都是为他人服务,但现在你要调换身份,还会影响到你非常在乎的职位,我想那个激发你做这个选择的点一定很重要很强烈,绝不是张魏对你的强刺激可比的。”
宋昕铺垫到这里,又话锋一转:“网上的风波我也有看到,听说那个叫高辉的网红和你有点恩怨,那么你对她又是怎么看的?”
问题落下,戚沨许久没有接话,只是调开视线看向不远处小桌子上的花瓶。
宋昕也没催促,就趁着这个时间观察审视戚沨的“变化”。
她的变化很细微,几乎让人无法感知,即便稍稍抓住那么一点,也会瞬间溜走,给人一种好像误判了的感觉。
她真是他见过最为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异性。
作为受助者来说,又非常突出。
但她突出的并非是遭遇,因为来这里的人心理压力都不小,心理曾遭受过巨大创伤的人大有人在。
而他们大多分为两类。一类是手头有点闲钱,认为一分钱一分货,对于心理咨询并不了解,于是来了一波“冲动消费”。还有一类则是高知人群,无论是在生活还是在工作里都非常“强悍”,但因为这类人智商高,而且经常扮演着“掌控者”,一旦遇到问题,还是自己无法摆脱的困境时,即便选择当“受助者”也不会放下掌控者的姿态,说是来咨询,反倒像是来“较量”似得——为了证明自己很好,自己没事,即便有点小事也依然是强者。
其实直到刚才宋昕都将戚沨归为第二类人,她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她描述事情时的语气、用词,也都充分说明这一点。
如无意外的话,他想接下来戚沨会对高辉这样形容:“她有那样的下场我并不惊讶,只是惊讶会那么快。她还很年轻,有的是机会重新开始,但我作为警察见多了这样的例子,每个人都以为人生还很长,翻盘机会还很多,却不知道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直到戚沨开口说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高辉活着,尽管她和高云德曾给我的生活带来麻烦。但有一说一,他们死了,我要处理的麻烦反而更多。死人是不能说话的,活着的人就算是说谎也不可能一句实话都没有,哪怕他们是三分真七分假也不要紧,总比开不了口要好。只要还能说话,事情就能解释清楚,我的麻烦就会少一点——法律只能向活着的且有行为能力的人追究责任,而无法去制裁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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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抱歉大家,存稿忘记放存稿箱了……我才发现
铺垫结束,下章进入案件
红包继续
第126章 “来人,快来人!草,……
家里的事会耽误学习, 影响她规划好的未来。
考警察是为了那身光环,希望那些“小鬼”自动绕道。
抓紧破案是为了立功升职,所以她要将路上的“恶人”都清理干净——利用法律。
这就是第一次心理咨询之后宋昕对戚沨的观感。
当然, 这不是戚沨自认的自己,也不是他人眼中的她,只是宋昕看到的。
不过他人的看法并不重要, 每个人都只在意自己的看法。
直到咨询的最后几分钟,他们还讨论了什么样的人具备当一名合格警察的素质。
宋昕第一给出的就是非常大众式的标准答案:正义感。
戚沨却说:“这是大众的误解。由于误解这份职业的人体量实在太大, 会给人一种这才是真理的错觉。但真理永远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
宋昕问她:“难道警察不该有正义感吗?”
戚沨回道:“正义感首先是作为一个善良的、勇敢的人应具备的素质, 而不是赋予这个职业的素质。作为警察首先要守法,然后是执法。警察是执法者, 在工作中衡量他人的标准就是看合不合法。这世界上谁不难,不合法的行为, 难道因为有苦衷就该当做看不见吗?有些人行为合法,却卑鄙, 被有正义感的人看到, 他会很痛苦。‘正义’这个词本来就是主观的, 每个人心里的正义标准都不一样, 对他人的衡量标准也不同,所以我们会说‘程序正义’而非‘正义’。崇尚正义的人该去从军,在生活里、战争中帮扶弱小, 而不是从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