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上大学期间开始,我毕业那年她有变本加厉的趋势,持续了有一两年。”
“那后来为什么不继续了?”
“因为我妈搬去林新了。”
“你母亲只是搬去林新,又不是和春城的人际关系彻底决裂,她还会和以前的朋友有往来,房屋买卖中介那里也会有记录。如果高辉真想要,绝对能拿到地址。”
“嗯,我印象中高辉因为没有分到卖房的钱找我妈算账,最后一次还差点动手,幸好当时我小姨在。我们都认为她不会罢休,下一次只会变本加厉。可从那以后高辉却突然消停了,听说是工作上挣了点钱,生活有了明显改善。我妈一直都说,高云德和高辉的感情没有她表现得那么深,但站在我的角度,我倒是认为高云德对高辉和前妻一直都不错。”
江进接道:“两段婚姻,一段持续了十几年,称得上知根知底,另一段还不到两年,你母亲连高云德的工程具体是干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推断,前妻和高辉会知道得更多,这你认可吧?”
“认可。”
“可是十五年前的笔录里,她们母女却都说不知道。”
“这证词也算成立,毕竟高云德离开她们已经有段时间,工作内容的变动也没必要再告诉她们。就说青云村翻新重建的工程,时间上看,是高云德和我妈再婚之后的事。”
“可是……”江进勾起笑,“青云村却有人认出了高辉。”
“你肯定?”
“那个村民的原话是,‘就高云德那个女儿,现在已经是大网红啦’。”
“他们打过交道?那他有没有没说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好几个人都说,高云德带他女儿到过工程现场好几次,还说他女儿以后会接他的班儿。”
“有这事儿……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信息十五年前完全没有查到?”
“也不稀奇。十五年前高云德失踪还是大海捞针,不知道案发地点,就没办法确认调查重点,青云村只是所有走访调查中的一个。而且这里恨他的人不少,即便真有怀疑,村民们也不会提供线索,都巴不得他消失,所以在口供方面都是统一口径‘不知道’‘最近没见过他’‘和他不熟’‘他不常来我们这里’。”
戚沨顺着江进的话整理思路,喃喃道:“所以因为高云德的失踪,高辉的实际利益损失远比我们所知的要大得多。青云村的重建前期,高辉垫了不少工程款,听说当时承包的几家公司都获利了,而高云德投的钱却有去无回。高辉应该早就知道回报率,以他的作风也不会在利益上吃亏,一定很早就画了大饼,以为工程结束后能分到一大笔钱。而这笔钱高云德绝对不会给我妈,他要隐匿、转移婚后财产的最有效途径,就是前妻和女儿。”
“还有个事儿,我也是好奇查了查,还找人问了一下高辉当时的高中学校。她那个班主任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她说,高辉成绩很差,而且经常请病假,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满嘴都是生意经,以她的成绩根本考不上大学。还有,高辉也不屑上大学,还曾经在班里说过,‘你们这些成绩好的,将来可能会给我打工’这样的话。”
戚沨沉默了。
说实话,她从未怀疑过高辉所谓的“连大学都没有考上”的说辞,在这件事情上是她先入为主、一叶障目。
她将考大学看得十分重要,便认为高辉也是这样。
高云德失踪,她觉得松了口气。但对于高辉来说,那是亲生父亲,她因此受到影响,加上家里经济困难,而放弃复读考学,直接步入社会。这也是可以成立的。
当年警方没有对高辉展开调查,一来是因为她是受害者的女儿,二来则是因为她没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没必要浪费时间。
可现在看来,高辉反而是知道内情最多的人。
片刻后,戚沨说:“高辉在笔录里可从来没提过青云村。知砚已经告知,骸骨是在青云村发现的,她也没有提到自己去过。”
“所以我说她有隐瞒。”
戚沨没接话。
隔了几秒,江进问:“是不是想到什么?”
戚沨回:“既然高云德在项目上垫了钱,高辉也知道大概数字和项目内容,事后就没有想过去讨吗?”
江进笑道:“这个问题我也问了,他们说高辉去了几次,还和几个负责人一起开了会,结果不了了之。”
“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不闹。”
高辉虽然不是高云德亲生的,难缠度却得到了真传。但凡涉及到利益,就像是疯狗一样咬住不放。
“反常吧?”
戚沨想了想:“我现在倒是更相信,高辉说因为高云德的失踪而改变了她的命运这句话了。这几个村子的翻新重建可不是小工程,做他们这行的前期垫资都要东拼西凑,有的公司就因为后期回款慢,甚至被拖欠到倒闭。既然高云德和前妻利益捆绑如此深,他的工程款兴许也动用了前妻的钱,还许诺了将来会赚取双倍甚至更多。可高云德一失踪,高辉拿不回钱,就向我母亲‘讨债’。不过她只是去了青云村开了几次会,就彻底放弃,我猜应该是对方提出更要紧的东西,这才令她闭嘴,甚至都没有在警方面前提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