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戚沨还是把嘴里的面咽了下去,一边吃一边想着小时候,直到碗里掉落一滴东西,她才停下来,发现自己竟然不争气地哭了。
她又自嘲地笑了一声,随即一口气喝光所有面汤。
后来整个晚上都很“平静”。
高云德回来了,和任雅馨一起在客厅吃了晚饭,整顿饭安静得不可思议,两人几乎没有交谈。
饭后高云德去洗碗,又给任雅馨切了水果。
任雅馨在客厅里看电视,高云德陪了她很久。
反倒是戚沨,像是因犯错而被“隔离”“囚禁”起来的那个——一直待在卧室里,除了洗澡和上厕所才出门。
在这看似平静却暗涌不断的氛围中,她无力地感受到一个信号:这事儿翻篇了。
起码在任雅馨那里,它过去了。
如果以后她再拿出来说,任雅馨只会怪她。
可她现在能做什么?再冲到客厅去理论一次吗?
任雅馨就会将那个男人驱逐出去吗?
不会的。
呵呵,多么好笑。
……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高云德又出差了。
戚沨这天傍晚却没有提早回家,而是在经过那家超市的时候走了进去。
任雅馨没有让她买任何东西,她就只是突然想进来透口气。
见到面无表情的戚沨站在面前,苗晴天放下手里的书,看了她一眼,问:“和家里吵架了?”
戚沨一顿:“你是看出来的,还是猜的?”
“有区别吗?”苗晴天问,“因为什么?”
“我发现我继父偷看我洗澡。”戚沨用一句话就把事情讲清楚。
苗晴天有一丝惊讶:“你妈妈没站在你这边?”
戚沨点头:“她认为她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了,起码是一碗水端平了。”
“可这种事根本端不平。为什么要和犯错的人端平啊?”
是啊,这个简单的道理,连外人都明白。
家里人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快,戚沨将任雅馨的处理方案告诉苗晴天。
苗晴天听完叹了口气,说:“如果我是你,我也没有办法。就只能先忍过这一年。不过你可要记着,别因为这个生闷气,给自己气出一生病。”
正说到这里,罗斐放学回来了,依然带着一身汗。
见到戚沨,罗斐有些意外,下意识问:“今天就要补课吗?”
“不是因为那个事儿,你先去换衣服。”苗晴天说。
罗斐放下书包,快速进去里面,不到三分钟就出来了,和往常一样接替苗晴天的位置,坐在凳子上开始算账。
苗晴天碰了他一下,说:“等会再弄,你给分析分析。”
“分析什么?”
戚沨也看过去。
苗晴天说:“我这弟弟没事就看案例。他说,书上的法条和现实判例不太一样,和咱们理解的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更不是一回事。他讲的一定比我深刻。”
戚沨不由得对这对姐弟生出更多的好奇。
姐姐八面玲珑、脑子活络,精通处世哲学。而弟弟是“学术派”,虽然成绩并不出挑,却提早就靠理论知识了解社会法则。
这样的早熟,当别的同龄人还在因为成绩和学校里的人情世故烦恼时,他们已经“预习”完数年后步入社会的知识点,赢在起跑线上。
没等戚沨再讲一遍,苗晴天就绘声绘色将来龙去脉告诉罗斐。
罗斐听后面色凝重,先问了戚沨的想法。
戚沨说自己没想法。
罗斐这才道:“没有就好。我不是泼冷水,也不是吓唬你,我估计这一年里不会相安无事,那个人还会再犯。下一次会更隐秘,也更恶劣。你还是提前想好对策,千万不要一时冲动。”
“敢再犯就……”苗晴天比了个手刀。
戚沨十分同意罗斐的判断,这也是她的预感。只不过罗斐的判断是因为他们都是男性,更为了解男性骨子里什么样,而她是基于犯罪心理和犯罪概率。
罗斐扫过苗晴天的手势,说:“真那么干,她这学也别想上了,闹不好要坐牢。这可是故意伤害。”
“靠,这叫正当防卫!”苗晴天气道。
戚沨想了想,很快否认了苗晴天的判断,虽然她也说不清具体的,直到罗斐说:“正当防卫的判定条件是非常苛刻的,大部分情况下它只出现在书本里。其中一个适用要件就是,当侵害正在发生的时候,你拿起武器出于自保而防卫,而不是以杀害或者伤害对方为目的。如果对方已经终止犯罪,就是停手了,你继续伤害对方就是故意伤害。”
“正当防卫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罗斐又看向戚沨,继续道,“就算是正当防卫,经过这么大的事,考公也不可能了。我的意思是尽量避免暴力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