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枫很明显瑟缩了下,像是怕极了。
辜山月侧目看他,挥起皮鞭就朝他白嫩的小脸抽去,“这样也愿意?”
西枫无助地看着她摇头,眼中含泪,娇弱堪怜,任谁看了都要不忍心。
可辜山月显然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带刺皮鞭下一秒就要抽上他的脸。
变故陡生。
西枫翻身一滚,铃声大作,他顺势抽出床头峨眉刺,旋腿回身一跃,尖利长刺朝着辜山月面门钉下,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凶狠恶意。
辜山月抛开皮鞭,锵一声无垢出鞘,寒光一闪。
宝剑长刺对撞滑过,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辜山月手腕一翻,仰身剑尖一抹,削掉西枫手腕一块皮肉,鲜血炸开,溅上辜山月的脸。
她眼睛都不眨,反手撩剑,西枫只觉得剑气如寒冰,瞬间就要刺入脊背,后颈汗毛都竖起来。
一击不成,他毫不恋战,甚至都没回头看上一眼,朝着半开窗口疾冲而去。
门外漆白桐听见兵器声响,立马破门而入,持刀冲击:“阿月!”
西枫正跃出窗口,大喝道:“乌山玉欺师灭祖,叛出血蜃楼,涿光山也配称武林双剑!”
漆白桐面色骤变,提刀奔过去,辜山月却开口:“不必追。”
漆白桐回头,辜山月提着滴血长剑,半张清丽面庞淌下粘稠鲜红血液,她恍然不觉,只静静看着窗口的方向。
风吹轻纱,遥遥飘动。
漆白桐心口一痛,他知道乌山玉对辜山月来说是何等重要的存在。
这人居然在她面前如此中伤乌山玉,叫他再碰到这个贱人,必定取他狗命。
漆白桐走上前,伸出手,不敢触碰她,只轻轻唤她。
“阿月……”
辜山月眼睛轻眨了下,黑眉染红,鲜血顺着睫毛滴答落下来。
漆白桐四处一看,快步走到屏风的盥洗区,这里摆着很多材质各异的布料,但漆白桐都觉得脏。
他迅速解开衣带,裁下里衣打湿,又快步返回,小心捧着辜山月的脸,擦拭掉黏腻血液,动作无比怜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片随时要消失的雾。
辜山月安静站着,任由他仔细擦拭。
血液虽然擦掉,但她面上还带着红痕,怕是细细洗过一遍才行。
“阿月,要不要去洗一洗?”漆白桐轻声问她。
辜山月回神,看了眼四周,仿佛此时才发觉自己身处此处。
她摇头,又点头,提着剑朝外走去。
屋外客人伶人见辜山月衣衫带红,长剑滴血,惊得喧闹一团,纷纷往后退去,挤作一团。
辜山月眼中没有他人,只一味地往外走。
漆白桐紧紧跟在她身边,望着她平静侧脸,眼底满是担忧。
李摇光听见动静,衣衫不整地跑出来:“这是怎么回事,阿月你怎么了?”
辜山月眼珠细微地动了下,扫过她面庞,只摇了摇头。
李摇光急得想要上前,被漆白桐横出的手臂拦住,他目光森冷带着警告。
若非李摇光带辜山月来戏楼,又怎么会给旁人可乘之机。
那个西枫,竟敢妄图刺杀辜山月,自不量力,其心更是可诛。
戏楼回廊一层又一层,到处垂着纱幔,走得快了,眼前虚影晃动眼花缭乱,香风四起,如同坠入一个怪诞甜腻的幻梦。
辜山月不适地甩了下头,脚下一蹬,在一片惊呼声中对着窗户鱼跃而出。
漆白桐毫不犹豫地紧跟其后。
辜山月在盛京城中屋顶之上游魂般飞荡,漫无目的,无垢剑也一直握在手中,并未收入鞘中。
漆白桐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就像最开始他来到她身边一样。
辜山月无头苍蝇般,一遍又一遍地乱转,漆白桐也就跟着她一遍又一遍地乱转。
最后她停在一家偏僻酒坊上方,直直往后一躺,落叶般飘在屋顶上,轻若无物。
酒坊酒气冲天,并不是醇厚酒香,而是一闻就冲得人头晕的刺鼻酒气,专门卖给贩夫走卒几文钱一大壶的劣酒。
辜山月安静躺着,秋日阳光柔和笼罩下来,她眯着眼看着天上的云彩,一大朵一大朵,飘来再飘去,叫她想起师姐教她雀摇柳时的雪白衣摆。
辜山月笑了下,很快笑意又隐去。
她握紧无垢剑,很想一剑斩出去,可斩谁呢?
“阿月,喝酒吗?”
天空明净,眼前出现一只手,手里提着两壶酒,粗糙的陶制酒壶碰撞出沉闷声响。
辜山月伸出手,夺过一只酒壶,单手拂落塞子,仰头就灌。
劣酒入喉,辛辣无比,酒气冲得人一阵鼻酸。
辜山月咕咚咕咚,喝尽一壶酒,酒壶随手一甩,漆白桐展臂接住酒壶。
辜山月朝他伸出手,要拿过他手里剩下的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