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哪能看不透小丫鬟的心思,鄙夷道:“这般深情言论,想惹本少爷怜爱?”
“怜与不怜,全凭三少爷作主。”玉秀偷偷抬眼看他,又轻颤躲闪,似怯似盼。
她在家中被责骂时这般神情,父亲便斥她狐媚作派,如今铆足劲地使出这副模样,盼着能换他一丝心软。
秦勉盯着她泛红的眼尾,仔细回想,最初的两封回信言辞间的确透着生涩劝退之意。
又问:“第三封信写了什么?”
玉秀照实说了,内容与秦勉所记无差。
秦勉默然半晌松开手,甩袖离去。
玉秀泄力瘫坐在地,指尖抠着砖缝颤抖不已。
却说秦勉回房后,翻出与“宋芮宁”往来信件,一页页摊开细看,字迹清秀工整,笔画间的确透着临摹的刻意,他从前竟未察觉这细微破绽。
好一个欺上瞒下的丫头!
昔日殷切期盼的鸿雁传书,竟多是出自卑贱丫鬟之手。
被这主仆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秦勉既气且恨。
他盯着灯花忽然冷笑,将信笺悉数点燃,火舌即将舔到指尖才丢进火盆,看纸灰残喘殆尽,眸色彻底沉入幽暗。
戏弄他?那便让她们好好看看,惹了他是何下场!
当即召来贴身小厮,给玉秀捎去口信:想保命,亥时到后园梅林等着。
第22章 礼物(修)
晚膳前,季灵儿被秋棠唤醒,从她口中得知府中后来发生的事。
二老爷去找老夫人认了错,老夫人最终点头留下慧娘,条件是孩子记在二夫人名下。
三房闹得鸡飞狗跳,三夫人一个劲儿地哭,说她已经一退再退容忍三老爷接连往家中纳妾,如今还要瞒着她在外头养戏子。
妾室好歹是良人,戏子谁知道是哪路狐媚子,万一沾了不干净的,岂非祸害一院子人,因这缘故,三房的姨娘们也哭哭啼啼闹起来。
季灵儿对风流事不大上心,但对钱财格外敏感,当即找到话里的精彩处:“养戏子开销不少,三房动了大流水先前竟没人察觉?”
秋棠:“正是呢,三夫人追问才知,竟是三老爷偷拿她的嫁妆钱出去,如今三夫人吵着要和离,咱们夫人正在那院说和呢,大爷也去了。”
季灵儿听得眼睛微眯,心说这年过得真真是热闹。
想到姚氏在堂前的一番叱骂,又问:“四房呢?”
秋棠:“四夫人去二院劝过一阵,没多久便回了,他们院子没什么动静。四夫人一向看得紧,四老爷惧内,素日出门连多看别家姑娘一眼都不敢,想是惹不出祸端的。”
大宅院里是非多,作壁上观有乐子瞧,倘若让她实打实同这一家子人打交道,她可不愿,不是怕斗,而是懒得费弯绕心思,况且师父说过,自古家宅内斗,不会有真正的赢家。
秋棠末了拍了句马屁:“还是少夫人您有福气,咱们夫人慈和,大爷在外不拈花惹草,在内又疼您护您,正年节府里闹成这样,偏生您清清静静躲屋里睡觉。”
季灵儿笑了下,没应话。
她心里一片清明,老夫人也好,夫人也罢,对她好无外乎她是秦劭的新妇,指着她肚皮里蹦出一个秦家长房长子,日后继续托举偌大的家业。
至于秦劭......她从来摸不透他的想法。
闲话聊完,秋棠替她重新梳妆,却迟迟不见玉秀,遂问秋棠。
秋棠如实道:“先头是被大夫人叫去领东西,后来我便不知了。”
按理说大夫人去了三房院子,玉秀早该回来的。
随后说:“今日府中忙,兴许被哪处临时拉去帮手了,要着人去找她吗?”
季灵儿不过没见到人随口一问,没让秋棠去寻,搁下这事,不由得延续方才想,遂问:“你来府中多久了?”
“奴婢来府里已有六年了。”
“瞧你同我差不多年纪。”
“奴婢家贫,十岁被卖入府中,跟在大夫人身边。”
既然跟着方淑凤,想来对秦劭的事也知道不少,季灵儿心说没问错人,道:“大爷先前可有过心仪的女子?”
“这个......”秋棠迟疑。
欲言又止便是有,季灵儿心头一动,催促道:“你悄悄告诉我,我定不会说出去。”
“奴婢没听说大爷对别的女子上过心。”
“当真?”季灵儿将信将疑。
秋棠点头。
季灵儿忖了半晌,道:“若再为大爷寻一位房中人,他会喜欢什么样的?”
“您,您这是何意?”少夫人过门不足月,便要给大爷张罗妾室,秋棠惶恐看着她,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况且大爷喜欢哪样的女子,她一个丫鬟怎会知晓。
支支吾吾,嘴边那句“奴婢瞧大爷最喜欢您”尚未出口,余光瞥见她家大爷从外间掀帘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