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灵儿注意力一直在门外,清楚看见那道身影倏然一僵,心头掠过解气般的快意,索性又抬高声音:“师兄们若不信,大可向先生求证,喏,他就在外面。”
众人闻声纷纷转头,秦劭已现身在门口,寒霜覆面,冷冽盯着她。
小姑娘无声扬了扬眉梢,竟露出一抹略显得意的笑。
很快,两道秀眉压下笑意,端着无辜望过来,“不好一直瞒着师兄们的,擅自道出真相,还望义父莫怪。”
“......”
秦劭顶着舌根咽下怒气,竭力稳住面上神情,道:“既要坦诚布公,不如把其他事一并说明白?”
师父这是承认了!不仅承认,还另有隐秘要揭?
众人舌桥不下,数十道视线齐刷刷投向季灵儿,等着更精彩的下文。
“怎么不说了?”秦劭挑眉。
“没什么可说的。”她倔强与他对视,一字一句说的坚定:“义父待孩儿恩重如山,孩儿往后会好好孝敬您的。”
秦劭憋气于胸,半日下来,险些导致内伤,酉时散学后,没忍住把人堵在廊下。
同行的师兄弟极有眼力避开,云衡唇瓣微动,终是意识到自己没有插话置喙的资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跟我走。”秦劭声音紧紧绷着,在极力压抑薄怒。
“我赶着回家。”季灵儿话音未落,脚尖已转向外侧,试图从他身侧溜走。
秦劭袖袍一拂,不由分说将人拦腰抱起,快得她惊叫未及出口,身子已稳稳落入他怀里。
这可是在叠翠园里,他们虽落在最后,难保没有人折回。
季灵儿拼命推他肩膀:“你放我下来,让人看见成什么了!”
义父抱义子?还是公主抱?
她还要脸呢!
秦劭对她的挣扎置若罔闻,大步流星穿过回廊,绕到偏门出去。
好在一路僻静,未撞见旁人。
出了门,秦劭将人塞进马车,紧跟着登车,帘幕一落,只余两人呼吸交错。
车厢宽敞,奈何他偏挤在她身侧,周身散发着一触即燃的怒意,气场迫人,目光锁得她无处遁形。
秦劭本想冷静考虑清楚再找到她细说,心平气和说的,今日一通闹,为数不多的好脾气消磨殆尽,恨不能将她狠狠罚一顿。
马车缓缓驶动,季灵儿慌了神:“你要带我去哪儿?”
秦劭现在没办法平心静气跟她说话,索性闭口不言。
“我不跟你回去。”季灵儿强自镇定地宣告。
秦劭只静静凝着她,车内光线昏暗,照不亮他的眸色。
“你跟我没有婚约,咱们算不得夫妻,我不跟你回秦家。”季灵儿见怎么说他都不应,企图威胁:“你若是勉强我,我,我就从车上跳下去!”
说完作势要从他身旁挤向车门,秦劭长臂一伸将人拉回来,侧坐入怀,俯身封住了那双喋喋不休的唇。
所有不能付诸行动的惩罚,尽数融进深重的吻里。
季灵儿并不厌恶他吻下来,甚至是喜欢的,思念的,错愕后下意识想迎合他,想伸手勾他的脖颈,但此刻她不愿意任由自己沉沦于亲密,推不开,一狠心,抬手挥向他脸颊。
一巴掌并不重,却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脆。
两人都怔住了。
秦劭骤然顿住动作,抿了下尚存留有她清甜的唇,圈着她的手也缓缓松开,向后靠在车壁上,任她自便。
“不回秦府。”他刻意控制,出口的声音称得上和缓。
“那,那去哪里。”
“送你回去。”
季灵儿所住的巷子窄,马车停在巷子口,秦劭身形未动,情绪已在路上平复,嗓音温和许多:“回罢,早些休息。”
外头天已黑尽,季灵儿掀帘的手顿在半空,回眸看向隐在暗影里人,轻声问:“你呢?”
“我住客栈,明日顺路接你。”
“不用,我可以自己雇马车去。”
夜色自半开的帘子钻进来,映亮她眼底躲闪,长睫不安地眨动,勾得他心跟着颤,怕她越退越远,再抓不住,
秦劭哑了声:“方才之事......抱歉,不该强迫你,你若还生气再打一次也无妨。”
季灵儿瞧不清,但能辨出他声音里的涩意,鼻尖发酸,她轻轻吸了吸,道:“要下来喝杯茶吗?”
秦劭弯唇勾起一抹浅笑,似苦涩,又似想反过来哄她安心。
“不了,我怕进去不舍得离开。”
“哦。”季灵儿不敢再多留,探身往外去。
“灵儿,”他在黑暗中唤她,柔声问:“明日,同我一起吗?”
第66章 决绝
一直到躺到榻上,季灵儿仍觉唇上发烫,止不住地回味方才那个吻。
秦劭的吻一向温柔,从未有过今日这般霸道狠重,像是伪装的猛兽露出獠牙,欲将她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