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杨爱华情绪激动,扬起手似乎要朝蒋瑶喃打下去的瞬间,一道身影快步冲了过来,精准而克制地挡在了蒋瑶喃身前。
是陆凌风。
他显然听到了风声匆匆赶来,气息还有些不稳,额角带着细汗。
他拦住杨爱华的手臂,语气尽量保持尊重,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阿姨,请您冷静一下。她可是您女儿。”
“哇——”人群里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陆凌风?他怎么来了?”
“他还护着蒋瑶喃?”
“他们俩什么关系啊……”
杨爱华的手被拦住,先是一愣,待看清眼前这个穿着校服、气质出众却陌生的男生,尤其是看到他眼中对蒋瑶喃毫不掩饰的维护时,她一直紧绷的神经和某种猜测仿佛瞬间得到了印证,彻底炸了。
“是你?”杨爱华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和一种“果然如此”的尖锐,她猛地甩开陆凌风的手,手指几乎戳到他的鼻尖,“我记得你,上次瑶喃偷偷跑出去看电影,就是跟你一起的吧?好啊,我说她怎么有那么多钱,怎么心思都不在学习上,原来是跟你早恋,你们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还敢早恋,是不是疯了?是不是你带坏她的?”
那些不堪的猜测和污蔑如同最肮脏的泥水,泼向陆凌风。
蒋瑶喃猛地抬起头,泪水还挂在脸上,但一种比自身受辱更强烈的情绪涌了上来。
她可以承受母亲所有的责骂和误解,但不能忍受她这样污蔑陆凌风。
“妈,你胡说什么,”她几乎是嘶哑着喊出来,带着绝望的澄清,“跟他没关系,我们什么都没有,他不是……”
“你闭嘴!”杨爱华厉声打断她,根本不信她的辩解,反而觉得她是在维护对方,怒火更炽。
陆凌风蹙紧眉头,想要开口解释:“阿姨,您误会了……”
“你回去,不要说了。”蒋瑶喃却猛地偏过头,打断了他。
她看着陆凌风,眼圈通红,泪水不断滚落,眼神里充满了哀求、难堪和一种决绝的推拒,“陆凌风,你回去吧,别管我了,求你了……”
她不能再把他拖进这滩浑水里,不能再让他因为自己承受这些莫须有的指责和羞辱。
她现在如此狼狈,她一点也不希望被他看见。
说完,她不再看陆凌风瞬间僵住和复杂的眼神,用力吸了吸鼻子,主动伸手拉住还在怒骂的母亲的手臂,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妈,我们走吧,我跟你回家行吗,我也会跟你解释。”
她几乎是半强迫地,拉着仍旧愤愤不平、不断回头瞪视陆凌风的母亲,快步离开了校门,将那片令人窒息的目光和那个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的少年,彻底抛在了身后。
陆凌风看着她们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听着杨爱华隐约传来的、依旧不依不饶的骂声,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力。
他能做什么?
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没有能力和立场拦住杨爱华,把蒋瑶喃留下来。
他被同龄人捧做“神”,他看起来无所不能。
可在他的十七岁,他是那样的无力。
此时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晴天,却在他们心里落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第37章 蒋瑶喃 再见,陆凌风。
家里的空气凝固了三天。
杨爱华压根不听解释, 在反复盘问和自我推演后,终于拼凑出“真相”:女儿省吃俭用打工攒钱去补课,还买了“奢侈品”。
这真相非但没让她欣慰, 反而点燃了新的怒火——不是对女儿,而是对那个“黑心”的补习机构。
“他们明明晓得我们家的情况, 怎么好意思收这种钱?这和趁火打劫有什么两样!”
夜里,杨爱华压低的声音带着嘶哑, 像砂纸磨过蒋瑶喃的耳膜。
她对着一直闷头抽烟的丈夫蒋斌抱怨。
蒋斌的脊背佝偻着, 早年工伤留下的残疾让他行动不便,常年待在家里,此刻也只是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叹息。
“那……那是瑶喃自己挣的……”他试图分辨。
“自己挣的就不是钱了?五千块,说没就没了,现在补助也没了, 这学还怎么上?”杨爱华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下, 像怕被隔壁房间的女儿听见,尽管那扇门始终紧闭。
“不行, 老蒋, 你得去, 你去跟他们说, 把这钱要回来, 他们要不给,你就……你就坐在那里, 让他们做不成生意!”
蒋瑶喃蜷缩在床上,用枕头死死压住头,这些话却无孔不入。
她感到一种灭顶的恐慌。
第二天下午,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