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门钻进去,兜着一汪眼泪的眼睛看到纪砚辞模糊的身影,他正朝她这边来。
她立刻把门关上。
利落的门锁落下,她终于卸下一路来的委屈,放声哭出来。
她才不要聊,也不要和他说话。
就算要说。
至少,至少也等她完全收拾好心情,而不是此刻,打得她措手不及。
顾妤走到沙发边,边哭边骂自己没出息。
遇见他,就会涌出很多回忆,涌出很多那些她曾经不堪的心情。
门外,纪砚辞敲着门,似乎是怕吓到她,敲门的声音并不大。
顾妤听着却没有任何回应。
很快,敲门声消失了,顾妤抬头看了眼玄关的方向。
紧接着,她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顾妤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她看着屏幕上纪砚辞三个字,默默挂断。
可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十个……电话不断打进来。
顾妤还是选择挂断。
第十一个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似乎意识到,如果她不回应他,他会一直打下去。
于是她打开了微信,开始编辑消息: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聊。】
电话不再打进来,他秒回:
【必须要聊。】
强硬得蛮不讲理。
顾妤现在都已经哭成这样,更加不可能开门让他进来看到这样的自己。
她也强硬得不讲道理。
【不要!】
【后天再聊。】
她知道躲不过去,但是现在不能让他看见,明天也一定是双眼红肿,她坚决不许他看到这样的自己,那也只有后天才能聊了。
或许,那时候的她情绪就稳定下来了,情绪稳定了她才能好好思考。
然而,纪砚辞回复:【今晚必须聊。】
看到这句话,顾妤哭得更加难以自拔,纪砚辞是故意的,故意要她难堪。
她生气地戳手机屏幕:
【你是混蛋!】
她没有料到纪砚辞会顺着她回复。
【好,我是混蛋,但你先开门,我有话要和你说。】
她还是回复老一套,甚至连多余的字也不愿意打,直接引用先前自己的文字:
【「引用“不要!”」1】
或许她这条回复真的让纪砚辞噎住,他没有再回消息,也没有接着打电话,门外恢复了平静。
顾妤抽噎两声,抽出桌面的面巾纸捂着脸哭。
然而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她哭得已经有些缺氧,导致她耳朵也产生了嗡鸣,所以等她反应过来有人擅自打开她的家门,再关上门进到她家时,她的狼狈已经无处遁形。
纪砚辞就站在沙发边,像是宣布她的死期的死神般肃穆。
顾妤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停止了哭泣的声音,但是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淌下来。
顺着站起来的角度她看见了他右手拿着的东西。
——那袋他送给她的,她没有吃完的饼干。
他果然来宣判她的死刑了。
顾妤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他说要聊,那就聊。说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全都答应,她有什么资格再假装自己处于这段感情的最高位。
然而,想象之中的纪砚辞冰冷的责问并没有出现。
她只感觉有一阵微风忽然来到了她的身边,熟悉的味道包围住她,她被拢到了他的怀抱里,紧紧地被他拥抱着。
顾妤抬起眼皮看他。这次,尽管泪眼模糊,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表情。
他眉头微蹙着,眼里没有一丝厌烦,有的只是担心和愧疚,也是顾妤不敢确定的爱意。
就连他的嗓音也附上哑意:“你……跑什么,想吓死我吗?”
顾妤看着他,眼睑下静静断下两颗,晶莹剔透得令他揪心的眼泪。
纪砚辞掌心温厚,带着暖意的手指头擦过她的眼泪,捧着她的脸。
“我不想在路上说这些话,所以才想回来说,这样也显得正式一些……”
还没等他说完,顾妤忽然用双手捂住耳朵。
“别说了,至少不要今天说。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别来看我的笑话好吗!”
她捂着耳朵,哭着说话,分贝比平时大了一些,像小时候知道自己要失去心爱的玩具,只要捂住耳朵,没有听见,它就不会离开。
但纪砚辞多残忍啊,他用力拉下她的手,强迫她听他要说的话。
顾妤第一次情绪这么失控,她只知道,她不可以在这样的关头听他说话。
纪砚辞心脏持续性地抽痛证实——她涌出来的、像是关不住水龙头的眼泪,只会让他更加揪心。
为了防止她再捂住耳朵,他忽然间和她的手十指相扣。
纪砚辞:“这样,你就不得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