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两两,顽皮的孩童,赤脚踩溅家门口的水洼玩儿,溅湿了裤腿,招徕院内母亲的恼骂。
屋舍的窗户透出温暖的光辉,刻苦的学子挑灯夜读,孜孜不倦,为今年的秋闱考试做准备。
万家灯火,岁月静好。
家国富强,盛世太平。
“……”
“……”
“……你敢挣扎?再推一下试试?”
“……”
“别哆嗦,别哆嗦,哆嗦多煞人兴致,药效都上来了你还哆嗦个什么劲儿。”
“扯断她的肚兜。”
“……”
“她神志不清地嘟哝什么呢?”
附耳过去,细细地倾听,分辨。
“喊丁南乡呢,一连串南乡南乡南乡……”
纵情纵欲,蚀骨欢愉。
“这怕不是个磨镜。”
“你抓她的手腕,我抓她的脚踝,把这小翠玉抻展开,蜷得跟只夹尾巴的狗似的,让人没法上。”
淤伤青灰的手腕第无数次被攥上,按在头顶。
紧绷的躯体微微痉挛,侧歪在褥中的脑袋忽然间放松了。猩红的鲜血溢出唇角,顺着脸颊,蔓延进身下的锦褥,迅速扩散开来。
“你敢咬舌自杀?!”
心肺骤停,魂飞魄散,脑海一片空白。
动作快于思维,电光火石间卸掉身下人的下巴,捏开脸颊检查。
满嘴的血红,什么都看不清。
抑制不住地颤音,肝胆俱焚:
“娘子!夫人!……”
“你傻啊,命就一条!命就一条!命就一条!……”
“不就是再生几个儿子么?至于么!放着荣华富贵不享,自己宰了自己!”
撩开层层重重的床纱帐,面色铁青地下榻,倒了碗清水,疾步端回来。
官商勾结,黑白配合,一个把神志不清的妻子抱在怀中,箍住,捏后颈,保持脑袋不歪垂下去。另一个托着卸掉的下巴,将整碗清水强迫灌入血红的口腔里。
呛得咳嗽猛烈,难受得挣扎,浑浑噩噩的意识终于清醒了些,哇的一声,满口血水全部吐了出来。
干净些了,勉强能看清了。手指伸进去,仔仔细细,摸索检查。
“四哥,镇静。没咬断,咬破了。催情散酥筋软骨,她没力气的。”
虚惊一场,冷汗淋淋,无尽后怕。心脏犹自在咚咚咚擂鼓般狂跳不止,近乎撞破胸腔。
“你敢自杀!”缓过劲儿来了,勃然大怒,下意识地抬手掌掴惩戒,硬生生半空中收住了,意识到了大大的不妙,“敢自杀……你已不再害怕拖累丁南乡了么……”
“……”
麻了。
无所谓了。
软肋消失了。
什么都不在乎了。
方寸大乱:
“……明文,宝贝儿,你冷静些,不要走极端。你是个好人啊,好人怎么可以没良心呢?好人怎么可以不管不顾地豁出去,牵连无辜,祸累亲友挚爱呢?”
柔情缱绻,剧毒蚀骨,披着人皮衣裳的怪物,小心翼翼地捧着病态潮红的脸颊,源源不断的血水流出卸掉的下巴,伤痕累累,狼藉不堪:“想想,仔细想想,分成块儿的丁南乡。”
极尽具象:
“你在世间唯一的亲人,相濡以沫几十年的伴侣,被江湖马仔用砍刀剁成块儿了,装在防水的油麻袋里,扛到你面前,倾倒在地板上……她的断臂,她的小腿,她的大腿,她的躯干……她凌乱的人头骨碌碌滚了出来,死不瞑目的眼睛大睁着,怨恨地瞪着你,那该是何等悲伤自责的场景,千刀万剐,万蚁噬心……”
行尸走肉,死灰般寂静,没有任何情绪。低垂的眼睫,无动于衷,颤都没颤一下。
焦灼万分,沾满了止血药粉的棉纱往嘴里塞,塞不进去,舌头往外推,拒绝医救。
死志已定,唯求解脱,但凡下巴接回去,立刻继续磋磨着咬断舌头。
心如刀绞,热泪滚滚,愤怒地恼骂:“贱骨头的毒妇!怎么这么冷血无情呢!如此之残忍,祸累无辜,道德沦丧,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嘛!”
毫无波澜。
“明文,你吱一声吧,夫君求求你了,别吓夫君了!虽然夫君算盘成精,唯利是图,拿你当花生榨,但夫君是真心爱你的啊!你想要什么夫君都给你,金银珠宝,古玩首饰,珍稀典籍……哪怕你想要天上的星星,为夫都可以去尽力为你摘下来!……”
双手握住燥热潮湿的白嫩手掌,贴在脸上,蹭了蹭,低声下气,满眼哀求,哀惋深情:“好不好?乖,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死寂耷拉着的脑袋,喉中发出细微艰难的喘气声,低垂的左手动了动,试图扯夏被过来,盖住赤裸的双腿。
酥软无力,扯不动,未能成功。
殷勤地讨好,立刻帮忙扯过来,严严实实地包裹住瑟瑟发抖的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