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宝樱盯着他。

她算是明白了,他不以为耻,也不觉得他的行为有多不妥。

她想到他收集的“十二夜”的画像,将话咬在嗓子眼,才没有脱口问出他的目的。因为关心则乱,因为她在乎“十二夜”。如果张文澜是要对付“十二夜”,她此时问他,便是打草惊蛇。

论心计,她是比不上他的。

可她从不和他玩心计。

她坦荡行事,不愧己心,凭着一把刀,这一世都不会做对不起天地、对不起自己的事。她确信自己如此,她又有什么可怕的?

也许她怕——会不会有一天,张文澜明确成为她的敌人,阻拦她要做的事,她亲自杀他呢?

她一点点垂下头去,张文澜手指轻轻搭在她膝头。

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声音轻柔:“你放心。”

她掀起一点眼睛,黑白湿润,眼弧清稚,漂亮得像一滴荷叶尖上的露水。

他想亲她。

烛火晃过帐子,他绷着喉,眼睛因失焦而聚起了水波金影。

待他沉默,宝樱也重新低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才不放心,我担心你在耍什么诡计,你怎么杀杜员外和高善声。”

张文澜勉强压住自己的心乱,哄她:“我不是雇你去杀了吗?”

姚宝樱抬头。

他伸指抵在她唇上,在她怔忡时,他轻声:“事已至此,那我也不瞒你了——樱桃,这几日,我待你如何?”

姚宝樱不懂他话题怎么转得这么自然。

她这才发现他靠得好近。

她倏然绷住全身,思考半天,谨慎回答:“尚可。”

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微红面颊:“高善声全城抓捕带走他妹妹的刺客,我留你在张宅躲避。你肩上受伤,我日日为你换药。你与我兄长私会,我事后也没有罚你。虽说我让侍卫们跟着你,但张宅人多眼杂,这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你每日不快乐吗,玩得不开心吗?夜里睡得不好,白日吃得不好吗?你朝我耍心眼,在我书房偷走信函……我哪样说过你?”

姚宝樱:“……”

她其实觉得他很坏!

明明是他把她算计到张家,他倒打一耙至此,都要把他自己说成天下第一大圣人了。

姚宝樱:“你要干嘛,管我要钱?我没有的!”

“我有的是钱。”他云淡风轻。

宝樱:“……”

她因他这种财大气粗开始嫉妒了,瞪着他不想说话。

他倒是笑了,朝她倾来:“樱桃本就揭了暗榜,不如与我合作到底?我待你这样好,自然有事要你做——”

其实原本没事要她做。但张文澜今夜意识到,他必须让她做些什么,不然她伤好了,就要跑了。

他低语:“过几日,我们去高家回门,我的人手一定被他看得紧,但我还有你啊。你帮我去高家书房,放点儿东西。”

姚宝樱怼道:“你才没有我。”

张文澜不以为意:“你若是帮我,我便把那些侍卫撤掉,只留长青一人。”

姚宝樱撇过脸,不在意。

张文澜的气息拂在她耳上,他观察她的神色:“你也知晓,长青很重要,每日做的事很多。如果你身边的侍卫只有长青一人,那长青必然没时间,时刻监视你。张宅,很大的。”

姚宝樱睫毛颤抖,耳朵发痒。

张文澜手指搭在她膝上,轻轻点动。她知晓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但她就被他点得,忍不住低头看他的手指。

他轻声:“我还放你出府,让你去外面玩。只要有人跟着,我就让你出府。”

姚宝樱半晌说:“那也不行。高善声对我很警惕,我要是去他书房放东西,根本找不到机会。我不会为你这种人,卖命的。”

张文澜听她说“你这种人”,目中浮冰碎光,寒意顿生。

他冷笑着反问:“你不是有那么多,乞丐朋友吗?”

姚宝樱瞳孔一缩,倏一下抬

起头,厉目扬起。

张文澜慢条斯理:“自你来到汴京,不断赚钱,再想法子撒钱给汴京的乞丐们。角楼下的乞丐窝都传遍了,说汴京来了个傻乎乎的小丫头,到处接济人。汴京一潭死水,被你搅起了涟漪……你是不太方便,但你的乞丐朋友们,堵一堵高家门,吸引走他府中人的注意,应该很方便吧?”

他的下巴立时被姚宝樱掐住。

他被推后,靠在床柱上。

少女的眼睛明亮如雪,清寒如剑。她审视他,是真的把他当敌人在看了:“你监视我?从我来汴京第一天,你就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张文澜轻笑。

宝樱:“你会对他们下手吗?”

张文澜:“你不欺负我,我就不会。”

何谓“欺负”?她蹙眉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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